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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两年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不是因为周淮,而是因为周淮的父亲周运昌。
在辅导中心受虐待时,他并不知道这个魔窟的老大究竟是谁,他是从那里逃出来了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甚至直到现在,只要心目中一出现秋天夜晚的寒星与冷月,那路边随风狂抖的几株枝叶扶疏的银杏以及耳边听到那叮当乱响的钥匙声音时,他仍不免惊慌地倒抽一口冷气。
在回家的路上,他被一个络腮胡子给绑架了。
那络腮胡高低肩,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身上还有一股垃圾桶的熏鼻臭味,腰间别着一串钥匙,跑起步来叮当乱响。
“你孙子在我这儿!想活命就拿钱来赎!”
他还记得那络腮胡给当时自从父母死后就赶来照看他的奶奶打电话。
奶奶一听这话就完全崩溃了,对着电话听筒嚎啕大哭起来。
络腮胡子很没耐心地挂了电话。挂完电话之后他拿着根直径五厘米的粗实棍子敲着桌子,还打碎了一个啤酒瓶,破裂的玻璃渣掉了一地。他跟缩在角落的官微阴测测地说:“你就是官微?那个害得我在外边东逃西窜的官微?两年前就是你带着我的儿子周淮从青少年辅导中心那里逃出来的?”
官微没敢回答,但下意识地,他觉得络腮胡已经从别处知道了答案。
等逃离魔爪,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他仍然记得,那天的风好大,奶奶抱着担架上的他哭得撕心裂肺的。
医生推着他进了救护车,关上了车门,阻挡了车外的大风。“伤情很重,病人家属控制情绪,请不要跟着上车。”
现在他的身上依然有很多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疤痕。
医生说伤口太深了,很难结痂。
他强迫自己忘记了这一段回忆,直到前不久再次回忆起来,害怕还是有,但惊慌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百叶窗和这小屋子一样年久失修,也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窗口那里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灌进细长的脖子里的。
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真是失策,今天出门时竟然没有穿一件高领的毛衣。
他的手在大衣的口袋里掏了几下,摸到了一个硬物,然后看着周淮。
周淮也正看着官微,看得屏住了呼吸,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尽量控制住了已经崩溃的情绪,不让官微发现一丝异样。
正如平常人恐惧时会做的那样,周淮垂下目光,无意识地顺着视线看到了官微那修长笔直匀称有力的腿。那腿一直是他暗暗喜欢的,尤其是在盛夏时节,官微穿着休闲短裤在他跟前乱晃的时候,这种爱恋就蹭地一下蹿上了顶峰,噢,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官微。
接着,他看到官微的嘴唇动了动,在他预感到他将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胸中突然一阵沉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哽咽。
这种方式的结束他果然承受不了。
他宁愿官微把心里憋着的怒火与热泪瞬间释放出来,揪住他,再狠狠地把他拉起来,不再控制自己使用平时的温和嗓音,鼓起即使生气暴怒时也很帅气的两腮,对着他疯狂地大吼大叫。
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是。
完全跟他想的不一样。
然后他听到官微跟他说:“淮淮,我问你,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跳楼?”后面还有“自杀”两个字他没说出口。这种死亡方式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提到的。
“我......”周淮话到嘴边,就像是有一个大石块堵住了他的喉咙不让他开口说话。接着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回答:“我......是我害死了......你的爸妈。要不是我......他们就不会出车祸,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跑到驾驶座的。”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我爸是那个机构的创始人,我爸是为了给我赚学费才这么干的,要不是因为我,就不会有这个机构,你们就不会被害得这么惨,都是我的......”
“闭嘴!”官微身体力行,用唇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随后他松开了嘴,稍微分开了与周淮的唇的距离,强迫周淮跟他对视:“听我说,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把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你一定要说我因为这个而恨你的话,那我告诉你,我原谅你了。行了吗?”
周淮看着官微,一直哭,眼泪止不住地流,官微擦的速度都比不上他流的速度。
“别哭啦,再哭,再哭我就把你亲哭。”官微看着他止不住的眼泪放了狠话。
“你怎么......怎么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这不是梦吧?”周淮抹了一把眼泪,手背上都是泪水。
官微被气笑了,看着外面的午后阳光跟他说:“是啊,可不是梦吗?白日梦呢。”
周淮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儿,想扯出个笑容来好让官微放心却发现自己还是没能轻易地笑出来。
“再说了,我爸和我妈不都还好好的吗?都活着呢,他们身体可健康了,而且我爸妈也愿意做那样令人骄傲的事情,危难时刻拯救人民是他们的使命,他们为之自豪,我也是。有这样的爸爸妈妈,我觉得很幸运。”官微牵着他的手坐在屋内唯一的那张床上,温声开口,“所以,不要内疚,也无需自责。”
周淮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静静地听着,然后突然抬头亲上了官微的下巴,逐渐往上亲。
这吻来得又急又狠,官微差点就招架不住了,他用最后的理智轻轻推了他一下:“淮淮,等!等一下!”
“怎么了?”周淮不解,红着眼睛看他。
“这......”官微艰难地开口,“这床不够结实。我怕会塌。”
“塌就塌了,大不了我再建一个小木屋给你。”周淮抬眸,从天花板上丝丝缕缕的蜘蛛网一直往下看到墙上快要脱落的天空蓝墙纸,说道。
“好!那我就不管了!”这回是官微主动吻上了周淮。
官微脱下了他的灰色大衣,里面是一件蓝色的天鹅绒宽松毛线衣。不一会儿,室内就因为两人身上逐渐升高的体温而热乎了起来,周淮帮他脱下了毛线衣,露出了里面那一件薄薄的白衬衫,此时胸口的位置被汗水浸湿,使得乳头的轮廓在匀称得体的衬衫遮蔽下依然清晰可见。
周淮只觉得脸色烫得紧,眼神也开始恍惚了起来,他的内心生出了一种特别的兴奋。
像是古时帝王君上的寝宫,春宵一刻,帷幔缓缓放下,门外侍候的宫女太监们想瞧都瞧不见里头的醉人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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