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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直至三年后彻底分崩离析。

他做的那些荒唐事被私下广为宣传,甚至有人到我们那个边陲小镇偷拍了我和我妈的照片寄到江怀生家,企图威胁他让股。

却不巧被怀着江浔正在待产的陈阿姨收到,大动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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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兵荒马乱,江怀生一边囿于公司周旋一边焦头烂额地照护陈阿姨。彼时江沨只有六岁,实在没人能顾及他,江怀生只好给他买了张机票托送去北方的姥姥姥爷家。

陈阿姨说到这里,覆在我手上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爸妈……”

她的声音像是裹了茶水一样湿润却微弱,闭了一下眼才缓缓接上:“我爸妈去机场接他的路上出了车祸,货车超载路面又有冰,拐弯时打滑侧翻,把他们的车压在下面……”

“我接到交警的电话直接昏迷了,等你爸赶过去的时候……小沨,小沨一个人抱著书包蹲在殡仪馆门口……”

正午的太阳直直地透过竹帘的缝隙刺进来,把空气都灼烧的滋滋作响,我却顿时浑身冰凉,脑子里“嗡”地一声。

我几乎能想象到江沨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险些被雪埋没,只露出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从天亮望到天黑。

他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交警从机场接出来,辨认身体盖着白布的两张熟悉却血肉模糊的脸,点头确认之后甚至来不及再叫一声“姥姥姥爷”就被领出去等江怀生来接。

原来江沨说的在姥姥家见过大雪是这样的。

我怔然回神,发觉心口的位置正被那块他亲手给我系上的平安锁灼灼地烧着,把冰冷的胸腔烫出一个洞又顺着破了的皮滋滋地蔓延开,和阳光灼烧空气的声音混在一起。

陈阿姨还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清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了我和江沨的关系,或许是那天他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书,我衔着一颗草莓去跟他接吻时,或许更早。

总之家里是危机四伏的,我早知道,却忍不住一次次地淌过雷池,去舔刀尖上的蜜。

我机械地把手从她手里猛然抽出,指腹被锋利的纸页边缘划破,溢出一串血珠。

小血珠挂在指尖逐渐汇聚,坠落进茶杯里,血丝四散,茶水变得浑浊。

这一瞬间,我突然很想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在我以为所有事都越来越好的时候,在我一步步为了以后缓慢又坚定地前行的时候,在我以为总算要抵达终点的能喘口气时候,却突然被告知前面根本没有路了,是断崖。

回头望,身后的路也正在接二连三地塌陷。轰隆隆地,徒留我一人钉死在原地,满目皆疮痍。

在外婆家江沨倚在摩托车上提起“我姥姥姥爷去世很多年了”时上下剧烈滑动的喉结像是卡带一样一帧一帧地,反复地在我眼前播放。

到底为什么?

明明我是希望他什么都不缺的,我把我的外公外婆分给他,我想把一切都献给他,却不曾想到头来,害得他失去姥姥姥爷的是我。

喉头干涩发痒,我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吞咽,尝到了那天咬破江沨嘴唇时一样腥甜的味道。

我们的血味儿果然是一样的。

“小沨是个好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从小教他姥姥姥爷去世是因为你和你妈,教得他小小年纪就变得不爱笑。”

“后来你被江怀生接回来我又教他恨你,是不是小时候小沨对你不好你才这样报复他啊……”

陈阿姨语气陡然激烈起来,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端庄。

我抽了几张纸巾想递给她擦泪,却被指尖汩汩溢出的血洇上大团的红。

“都是阿姨的错,我不让你叫他哥哥……但是他是你亲哥!你们流着一样的血啊!”

我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又收回来把纸握在手心里。

心脏像是变成了一只盛满滚烫热水的劣质塑料瓶,迅速地发皱、萎缩,疼的我情不自禁蜷起身子,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着却不及水和绝望在身体里蔓延的速度,很快便开始窒息。

我双手掐上自己的脖子企图遏制住反胃要吐出来的水,使劲的吞咽一下才逐渐恢复知觉。

“你的成绩好,阿姨送你去国外读书好不好,我都查过了,也找人打点过,可以去念最好的学校,这个……”她把桌子上那份文件朝我推了推,“你要是觉得不够,我把公司里我那份股权也给你……”

“小晚,就当阿姨求你,你要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她双眼通红,哪怕保养得当眼角也攀上了细细的纹路。我从没恨过她,也不曾怪过她,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把她当做陌生人。

此刻我才猛然意识到,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被江怀生欺骗的母亲,和我妈妈一样。

我按了按已经凝结的血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着说些什么。

“我……”一个音还没结束就突兀地卡住了。

说我不是故意报复江沨,我喜欢他……我爱他吗?

如果不是陈阿姨揭开江沨姥姥姥爷的事我或许还有底气说一句我对我哥是真心的,不是为了报复。

可是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说?

我和江怀生一样,都是杀人犯。我的双手血淋淋,脖子上带着江沨姥姥送给他的祝福铸成的枷锁,沉甸甸的,压得我抬不起头。

江沨早就知道,在见到我之前就知道,但他实在是太善良,即使从小被灌输仇恨的思想仍然平和又温柔。

他是连绵挺拔的山,是明月入怀的海,是灼灼不息的太阳。

他失去姥姥姥爷的时候会有多迷茫,多内疚?

一直信任的爸爸败露时他会有多失落,多痛苦?

被妈妈一遍一遍发泄恨意的时候会有多无助,多难过?

山顶极寒,海底万状,太阳背后是无尽黑暗。他从来不说,从六岁踽踽独行到二十岁。

我突然很想回到那个时候,拉起蹲在殡仪馆门口的江沨,把他冻得冰凉的手捂在胸口,再把他小小的身体拢起来偷偷带走。

我做哥哥,保护他长大。

陈阿姨别在耳后的鬓角狼狈地垂落,随着她不断重复着的话来回飘摇,“阿姨求你好吗?放过小沨吧,他是无辜的……阿姨求你,放他做个正常人吧……”

正常人……

这三个字像一把坠着斑斓雕翎的箭,没金铩羽,只在我的胸腔上留下一只空落落的洞。

猝然间,我妈留给我那封信中的话从中回旋而起,“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上歧途,学会爱人,平平安安就够了。”

如果妈妈还在,也会这样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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