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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回袖中,一如那时与男人在夜下闲谈时的随意模样,蹲坐在墓前,“…从揉面…发面,到擀面,煮面…还有煎蛋…我虽学了整整三日,但这碗是我亲手做的…也不知你吃得咸淡……”
雩岑笑:“总之,祝你生辰快乐,璟书。”
“今日要快乐,明日要快乐…往后的每一年都要快乐。”
拿出食盒里的酒壶轻轻在小杯内斟满两杯,一杯被雩岑径直一饮而尽,一杯轻轻放在墓前的面碗旁侧。
“还有,我听说…你们人族生辰要唱歌对不对?”因饮得太快被呛得满脸发红,雩岑抚了抚墓碑上的字,袖口随意擦去嘴角的酒痕,“我不会唱你们人族的歌…我在昆仑学的歌可还凑合?”
渺远的树林里,继而听见有一道女子声音,手打着拍子,轻轻唱起歌来,许多转音之处虽磕磕绊绊,还有些许跑调,一字一句,却唱的极为认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直至那道声音终究泣不成声,眼泪滴滴答答浸湿了墓前的泥地。
待到另一道身影从林间的阴影处走出之时,已然时近黄昏。
零随轻轻地将几乎几夜未眠的娇小身影从其侧靠着的墓碑旁抱起,眼下乌青的小脸尚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雩岑呼吸渐重,若非他偷偷在酒中掺了些安眠的药粉,又不知这丫头又将不眠到何时。
男人抱着雩岑静静立在碑前半晌,俯身将墓前杯中的浊酒倒在墓前,又单手斟了一杯,直直看着墓碑上的字一饮而尽,继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将那颗小小的‘昨生’,种在了璟书坟旁。
上界的新芽,或许有属于人界的更好归宿。
昨日不再,亦可独活。
那夜,小小的临峣再次飘起了一整晚的小雨,雨幕悠悠,第二日清晨山野显得明朗又清澈。
每一日的阳光,都会拥有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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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把之前的很多伏笔给挖出来解释清楚啦(●? ?ω?? )?下面可以说是新的序章了
301、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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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临峣城门。
雩岑撩起车帘,远远地望着渐渐缩成几个小黑点的人影,直至拐出城外树林的直道,就连那几月来熟悉的城落也掩埋在青山白云间时,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沿途的风,放下车帘,闭上眼瘫靠在厢壁上。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
依旧是她与零随的开始,也是零随与她的结束。
枣子因恋上军里的另一只漂亮小母马索性被她留在了军中当战马,尚在呼呼大睡的小黑也在临走之前被托付给了今日同样要离开的乐安与傅溪。 W?a?n?g?阯?F?a?B?u?y?e?ì????ù???€?n?2????????????????м
自乐安不知何时彻底确认了与男人的关系后,傅溪便随之卸下了那般邋遢的伪装,就连与其共事多年的年叔都惊地险些吓掉了下巴,反倒是燕骁一脸淡然,好似一副早便知晓的神情,不过想来少年家世显赫,或许见多识广早便识破,只是不知何故未曾拆穿。
那元符弟子的玉牌物归原主,燕骁同也将先前答应的一封进入不周仙集的荐信依诺给出,临走之前,少年至始至终未曾与她说一句话,远站在人群的最外头,默默的视线却始终未曾挪开。
历了如此多的事,倘放在往昔,她还能折腾着多与燕骁开导开导,如今却是万般心累,只能故作无视地避开,少年心性活络,人生苦短,估计他日就记不得所谓之‘雩岑’何人了。
而乐安与傅溪要去城东的山林祭拜乐安之父母,随后向北寻访,继续寻找他那失踪的大师兄。
雩岑沉思良久,还是颇为含糊地给他们圈定了北漠附近的一大块范围,她与叶父叶旻相识,又与傅溪乐安有情分,但想来当年叶文尧失踪,应是不愿被他人找寻的,可傅溪到底思着念着找了如此多年,他日若有缘份,或许能碰见,倒也不算她出卖了叶父的行迹。
至于庄严,雩岑想,也许这又是这个男人新一程的开始。
他收养了那个曾被抓在囚车之中,也是在这场疫病中,第一个被治好的孩子。
虽说直至临走之前庄严一身老骨头还被那小子折腾得快要散了架,她却瞧着老者眼中尽是开心,而那个父母俱亡的孤儿,从此也拥有了另一个家,拥有了一个如父如师的长辈,也拥有了一个名为‘庄朝’的新名字。
‘昭’与‘朝’,不同的字,相同的音,名为收养,雩岑却明白,庄严已然将其视若己出。
一个孩子,像一颗待发的种子,给了他继续行尽剩下几十年人生的光点与期望。
燕骁随后虽会回京都述职,但他已安排好亲信每年都会照看整理璟书的墓冢,包括傅溪与乐安也向她允诺,若是每年有时间,亦会赶回来探望祭拜。
临行前,某个小丫头又哭又笑拉着她絮絮叨叨、语无伦次讲了一堆的话,将她抱了又抱,满脸的不舍。
他日之行,恐怕此生此事都难以相见,众人理解中倒也没多说什么,直到乐安磨磨蹭蹭折腾到日上三竿,傅溪才拖着她的领子将她强行拎开,雩岑上车前,小丫头又是一顿哭闹,最终经傅溪的提点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一股脑地将一个巨大的零食包裹从车窗塞进了马车里。
挥着小手帕满脸可怜兮兮地与她道别。
一切都会很好。
转眼望向的车帘飞起,露出帘后一道背对着她、戴着深深斗笠的宽厚背影,从军中牵来的战马显然比平日有事没事臭屁偷懒的枣子效率高得多,清风吹来,似还带着男人身上飘逸而出的檀木香,雩岑乘着风彻底闭上眼,沉入了无边的梦乡。
好累。
像是从灵魂中泛上的疲惫,压得她无所适从。
有什么依旧一样,又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雩岑说不上来,只感觉近来的人事蹉跎好似才第一次让她感受到,这万般世间,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往常她总想着飘然于俗世之外,她在昆仑时,以为昆仑便是一切,再到上界,于如今的人界,天外有天,天外也有更广大的天地。
许多之事,若摘星探月,又如镜中之花。
相比之下,当初所谓坚持的种种,从浩然气概的不灭之心,再到如今,其实想想,当初她所谓对于卫桀等人的怜悯,不过是仗着颦瑶以及昆仑的庇护,及其未真正踩到她的底线,如若当初对方当真对她起了不死不休的杀心,恐怕那些何等万生平等的宣扬——
不过只是一句笑谈。
没有人是非黑即白的。
往常她总对零随脚踩正邪两线的秉性敬而远之,男人可以不动声色地轻松将一个人的头拧下来,也可以仔细到每日为一株植物细细提供所需的阳光雨露,给予最大程度的呵护。
她以为的非黑即白,不过是她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