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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再来接你。”
“接…?”
璟书怔愣一瞬,有些沉默下来,在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下干巴巴的笑:“…好。”
“到时…你来接我。”
雩岑回笑着朝他招手,男人跨身上马回头间,一个晃神,竟又回身跳下当着众多士军的面将她整个拥入了怀中。
“阿岑…”
雩岑惊愕间方要挣扎,想着自己今日是趁零随前脚方走,后脚便匆匆溜了出来,军中又是人多口杂的,到时传到了某个醋罐子耳朵里,恐怕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谁知下一刻,璟书却瞬时放开了手,后退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又胖了。”
男人顿了顿道,笑得贱兮兮的表情,让雩岑想一拳糊到对方脸上。
“快走快走!”被如此戏弄一番的小姑娘没好气催道,“不过是出去办个事,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往后见不了了,你一大男人怎如此墨迹?”
继而竟是推着将璟书挤到了马身旁,甚至还主动催着缰绳,恨不能让这个男人走得快些,好令她眼不见为净。
“小没良心,白费了我往日那些许的糖了。”
“…又…又不是没吃过!”吃人嘴短,雩岑还是鼓着起下意识与男人顶起嘴。
“真好。”或轻或浅的感叹,低得令她几乎以为只是幻听,“阿岑…雩岑。”
声音里似还带着些许的颤抖与哽咽,竟是再说不出下一句话。
“啊?”
恍惚一瞬,似有轻柔的唇瓣若蜻蜓点水扫过眉心,待到雩岑回过神,却见对方已然翻身上马,催着缰绳往前大笑疾去。
仿佛方才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我给你在帐中的包裹里留了一包糖,切莫忘记取。”
回荡的声音幽转,与折了一个弯便消失的身影一齐,几息便完全消散得干净。
像是拂过世间的一道微风,除却相逢而过,便再也隐没得无影无踪。
雩岑兀自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愣愣反应过来,才发觉,两人之间,竟是头一回忘了道别。
忘了与对方互道那句常说的‘再见’。
…………
绕过数重弯的快马缰绳一紧,终是在某处山间的弯角停下。
未去崇衍,仿佛一个既定的事实。
崇衍早在十多日前早已沦陷,军中知晓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或许是因为不再想打击雩岑方才略略恢复几分的心情,他那时与零随燕骁的默契一般,选择了下意识的隐瞒。
雩岑在军中唯一交好的便是乐安,旁的士军或忌惮或尊敬,也为避着嫌,极少与她攀谈,再加上现下军中人多,小姑娘喜静,倒也基本窝在帐里,切断她的信息来源简单容易,如此未向那位穆戈透露,恐怕这等消息也辗转不到她的手里。
但军中到底口杂,初时那等消息到底还是传进厨帐中几日他还担心了几分,后几日却未见那两个时时处在一齐的小丫头有什么反应,便才知穆戈并也未有透露半分。 w?a?n?g?址?f?a?B?u?Y?e?i????ù?????n?2???????????????
他与他们做了同样的选择。
众人眼里,糟糕的事情似在一日日转好,就算常年被困,倒也得以靠着外来的物资支撑,可到底未有人知晓,那军中门前门后每日拉出堆在后山的尸体几乎腐成了一个小山,加之崇衍沦陷…直至他彻底做出决心的那一晚,军中的口粮已只剩了三日。
漫长,而又绝望。
他几乎整夜未眠。
信写了一封一封…多到数不清的纸团高高地堆砌在脚踝,直至天明的蜡烛横溢着燃净了,颤抖的笔尖之下,依旧是那张淡漠的白纸。
投射进第一缕晨光的窗,他到底见到了又一日的黎明。
抚了又抚白星的鬃毛,璟书转过身去,可却还未迈出步来,紧扯的衣角却被横插而来的马头死死衔在了口中。
哀哀的嘶鸣之下,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要扯倒。
白星是最温驯的,又是最通人意的,老马识途,却总要有什么合理的借口,燕骁将这匹漂亮的白马借给了他,三人唯知的默契,那时燕骁的眼神却仿若与这匹马儿的眼神有几分相像,权衡的理性让其默认,璟书却头一回,长长拱手与那个少年做了拜别。
一切都很珍贵。
这接近三十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的喜怒哀乐,每一刻的呼吸与心跳,都让人无比眷恋。
还有每一日朝升的太阳。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默念,断开了那处衣角,清脆的撕帛声悦耳动听,沙沙的脚步声踩在林间的草垫上,柔软又干净。
好像这个世界…本该是这般。
相约的密林深处,他看见了一个人。
然又想起早晨小姑娘慌慌张张、偷偷摸摸的小表情,男人哑然失笑。
致密的血腥充斥着每一寸空气,愈靠近,潮湿的土壤被血液浸透,那刺鼻的铁腥便愈是盈鼻。
往日坚实的背影变得有些虚浮,那人转过脸来,衣袖洁白,失血过多的面色却显得比月白的衣角还要苍苍几分,那双琥珀眸盯着他的面容,他却头一回读不懂眼前之人的情绪。
冥冥之中,仿似命中注定。
“你说…她知道是你,又会是什么表情?”
在如愿瞧见零随蹙起的眉头中,璟书轻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入那用血织成的密阵中。
他垂着头自言自语:“你说巧不巧…我那晚回时,正巧路过医帐,便见福子那小子在整理那些医书,便帮了帮忙,方才知晓我之前与燕骁出了门后,你与阿岑发生的那些事。”
“她是个孩子…终还不懂事,你现下对她好,又是以后呢…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招惹的花雀必不会少…我却有些庆幸,她那般的性子若是有了孩儿,恐怕忍气吞声也会为了那个孩儿在你身边受苦的,倘若你们之间只有感情的一层交隔,你若对不起她,或许她终还能走的出来。”
“零随,我羡你又妒你。”
“倘若有一日不爱…平安放了她可好。”
“孤不会放手。”那双琥珀眸定定,“永远。”
“可你的爱伤人——”
“你又知晓几分!”
“我不知…终归是,她自己选的路罢了。”璟书依旧淡笑着摇了摇头,“崇衍的那个圣女,至死都劝不住她,我只想你念几分旧情。”
“……”
零随自然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璟书亦是在雩岑晕倒后的呓语中偶然听得的,如今却也悄悄瞒到了现在。
“这是,最后的一天阳光了。”
明日会有新的太阳重新升起。
璟书深吸一气,朝着远处看不见太阳的峰峦感叹,跨过一道又一道用血绘成的奇异符号,走到了阵眼之处。
“那道证明…其实是医师在弹丸上印攥的名字,可对?”
手腕苍白的伤口处,一滴滴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