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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一脸呆愣的模样,男人一把卷起地图扔到她怀里,径直推开了大门,“这么多年了…这地图送你了,你可以好好想想,反正这天气要走也没这么快。”
“实在不行,留下来给我家小子做媳妇也是可以的嘛。”
“呸呸呸!”反应过来的雩岑朝着他的背影撅嘴哼哼,“地图这么烂都好意思给人,你才五十年都走不到呢!!!”
“你这个臭丫头!你说谁地图烂了!这可是老子当年亲手画的!!!”
“就你?”嗤之以鼻。
“老子年轻时候的模样也不比旻子差!他那些书还是我从前读过的呢!”
方才见晴几日的天,又在随后的几日开始风雪重卷,掩埋了含吐的春,雩岑一面思考着,倒也因风雪足足误了七八日时光,内里的两间房被强行空给了她与零随,叶旻与叶父在大厅额外搭了两个临时的木榻,反倒显得他们才是鸠占鹊巢的外来客。
终于在第八日的拂晓,肆虐的雪,停了。
叶父一早望了望天,便将门前的羊带绕到后山去野放,临走前却极为认真地嘱了她一句,只剩三日,若非这三日内不启程,恐怕又得不知等多少个七八日了。
零随依旧是个不说话的闷冰,只是活动范围又大了些,已是能够在房屋前后十步内的距离走上一走,像个空气人一般,却又实实存在在她的左右之间。
她没有主动与他说什么……抑或是,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日的夜很快便深了,雩岑徒手爬上了院内枯树的枝头,坐在了不高的树腰旁侧,静静地望着天上难得的雪月,零随的屋内依旧没有点灯,周围安静的,能听到轻拂过白雪悄悄融化的声音。
她已在这耽误了太久了。
说是耽误…其实更多是逃避,只是她早已不知该以何脸面再回上界,面对濯黎...抑或是玄拓,也或许两者兼而有之罢。
想必那晚之事,早已在上界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她都有些侥幸地想着,就呆在这…呆在人界,地方之大,四海为家,总虽是飘零了些,至少可以逃避着不用去面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恶毒眼光。
…她受够了……如此过了一纪方才消停的漠视与嘲笑…她终究不想再来一回了……
却未曾发觉,身后的阴影处,一道身影不觉间已提着灯在雪地中站定许久,待到她半晌缓过神来寻着浅光回过头时,那人才温温向她勾出一抹笑来:
“介意我上去坐坐麽。”
夜色很净,他是明月之下的另一缕光。
152、观音 <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青禾芥子粥)|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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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观音
不大的枯树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晃得吱呀作响,积蓄的雪摇摇洒在地上,雪月相接,融在了一处光景熠熠中。
“你也会爬树?”雩岑讶异,看着男人手脚利落的干脆模样,倒还未想到叶旻这个清瘦的身板既能打的了猎又能上得了树,皮囊果真只是皮囊,两者反差之大,不亚于知晓当初零随那副谦和公子面孔下的虎狼之颜。
“幼时调皮,整日上上下下的,自然学了一些。”叶旻笑笑,将手中的灯挂到两人头顶的树枝上,一如那日,像只专属于他们的小月亮。
“你很怕黑麽?”倒是常日见着叶旻出门都要提上一盏。
雩岑是在昆仑的连夜中欢脱蹦跶着长大的,兴许初时离了玄拓怕过一阵雾浓浓的黑,后来便也泰然自若地在午夜时分一个人顶着孤月悠哉游哉地回屋。
“不是。”男人似是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垂在旁侧的手在黑暗中轻轻抚上枯木凉硬的枝干,“我娘与我说,女子都是怕黑的,若我将来见了,也要在夜里为她提上一盏灯。”
“男子汉是不能怕黑的,因为他们是天上的太阳,得给别人照亮。”
“你娘?…倒是从未听你说过。”雩岑偏头想了想,屋里常年的布置也未见什么女子的物品,不过话本中人族倒是常因生育病痛而家庭不全,猜测归猜测,她倒是从未主动问过叶旻关于他家人的事。
一如他也从未问过她身着喜服来历的方方面面。
两人似有种奇怪的默契般,温和地不去提及对方不远袒露的伤口,但若是需要自愈的倾听,也可拿出来说一说。
“我娘在我五岁那年便失踪了。”陈年的旧疤被揭开,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疼痛酸涩,就像是一块苍老的茧,已经脱离了众多的触感,余下的只有坦露在外的真相。
“我还记得那年…也是开春很早的一年,我清晨出去玩时,她笑意盈盈地与我说,”叶旻的语气顿了顿,眼眸湛湛,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清晨,“她说,旻儿,今年我与你爹要出次山啦,我与村里的老先生已打好招呼,你午后便带着包裹去先生那住,等娘回来,定给你做好吃的。”
“于是我等啊等,每日都要问先生一句,我阿娘回来了麽…每天都会花上好几个时辰,一个人坐在村口,等到山脚的夕阳落下了,才被先生带回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日子一天天就那么过去了,我从一开始盼望阿娘带回好吃的,到后面觉得平平淡淡的米糕也不错,大半年之后,天气又开始变冷了,山雪就要封路了…其实她只要回来就好,我不要好吃的了…她能回来看看我就好。”
不知为何,明明是不一样的遭遇,雩岑却有着同样的心路。
刚去昆仑的那段日子,她又何尝不是在昆仑门口的榣树上,从天亮等到天黑呢。
玄拓什么时候接她回去…但其实他只要能来看她一眼就好了……
什么人影都没有,每日过得重复。
树影婆娑。
…终究什么都没等到。
玄拓说心悦她,可镜花水月,她只是个水中一模一样的虚像罢了,情爱憎恨,莫不如真,又或是本来就是假的。
这一切太累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浮云游意,又何曾有她的身影。
“阿爹是第二年开春时回来的。”叶旻清朗无波的声线又将她的思绪扯回,“那日是黄昏,”男人仿佛将那些记忆永不磨灭地刻在了脑海,“他牵着一只牦牛,一个人,踏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身后浅浅的余光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头发凌乱,胡子也不刮,整个人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