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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责怪人家。

“成。”柳彬点了点头，“李老师，粥马上就要好了，一会儿我给你盛一碗，你趁热吃了。”

像是配合柳彬的话，小锅里传来水扑开的声音，伴着米煮熟后软糯的香气。

李荣佩挺不好意思，“真对不住啊小柳，本来应该是我招待你的。”

小柳笑得有点害羞，“李老师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平时在学校多亏你照顾我。”

不容李荣佩把客套继续下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是金属划过门锁的声音，有点尖锐。

两个人都止住了谈话，小柳瞪大眼睛，有点害怕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不是遇见撬锁的了吧？”

李荣佩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的人就狠命地捶起门来，力道大的跟手失去了痛觉似的。

“李荣佩，你在不在里面，在就回句话？”竟然是顾萧，虽然声音嘶哑了十个度，但李荣佩还是一耳朵就听了出来。

李荣佩心下一紧，脚步凌乱地跑去开门。

锁王昨天给门换了锁芯，顾萧用以前那把钥匙自然开不开家里的门，而他竟然忘了跟顾萧说一声。

门甫一打开，就看到顾萧站在门前。

门这边的李荣佩形容憔悴，一脸病容，而门外面的顾萧也没比他强上多少。

他仍穿着昨天穿的那件羊绒大衣，上面沾染着扑鼻的酒气，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吸附上去的灰尘和纤维。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管什么时候，顾萧的衣服都必须洁净平整，上面就连一点灰都不能沾。

想是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李荣佩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萧就已经大步走了上来，攥住李荣佩的手臂就把他往屋子里面带。

李荣佩还没感觉到外面冷，顾萧就已经把大门关上了。

“怎么回事？尹维一说你发烧了？怎么病了？”

顾萧的语气关切，看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心疼。就好像昨天的争吵都不复存在，他仍然是那个爱他的顾萧。

李荣佩顿时觉得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堵得都快没知觉的鼻子猛地就酸了。

他顾不得顾萧身上正冒冷气，顾不得同事还在屋里，就想把头埋进顾萧的怀里跟他撒娇。

咱俩能不能别吵架了。

一和你吵架我心脏就疼。

示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柳彬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身上围着顾萧用了三年的机器猫围裙，手里端着个碗，“李老师，粥好了，快来吃吧……来客人啦？这是谁啊？”

李荣佩明显感觉到，顾萧怔住了。

他的手臂提了一半，看样子是奔着试他额头的温度去的。现下手臂的动作戛然而止，划出一道凌乱的弧线。

李荣佩意识到，顾萧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刚想开口解释，就见顾萧一直拎着东西的那只手一松。

半透明的袋子失重落在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也像朵花似的散开了，洒了一地。

李荣佩真佩服自己，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他还有功夫分辨被顾萧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什么——楼下陈叔卖的馄饨，皮薄馅大，三鲜馅儿的最好吃。

李荣佩每次生病都必须得吃一碗，顾萧就算是三更半夜，也会去给他买。

可这次生病吃不到了。

被摔碎了。

顾萧怔忪地看着地上的馄饨，转而又抬起头去看他。眼睛里从震惊到恍惚，闪过许多重情绪。

李荣佩从来没看过他这么颓然的样子，一时间忘了说话，还是顾萧先开的口，“李荣佩你可真行啊。我昨天才提的离婚，你今天就把人找回来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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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佩没反应过来，他想过顾萧会吃醋会生气，但没想过顾萧会说出这种“欲加之罪”。

“什么过日子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顾萧？”

顾萧没管他的反驳，轻飘飘地一笑，“我们这还没离婚呢，你把门锁都给换了，用得着这么迫不及待吗？行，我走行了吧，不耽误你们喝粥。”

李荣佩当然不可能重蹈上一次的覆辙，让顾萧带着一肚子的误会离开。他想拦住顾萧不让他走，可还不容他的手碰上顾晓的衣摆，就听顾萧开了口。

“我今天就不应该回来。听说你生病了就巴巴跑回来看你，以为你没我照顾了就不行。我怎么会这么自作多情呢？李荣佩，你说我这么多年来，怎么就这么自作多情呢。”

顾萧的语气并不像他们头天吵架时那么激烈，如果非得形容，反而十分平和。

但这反倒更让李荣佩心惊，如果之前他还能姑且安慰自己，顾萧说的不过是气过头时放的狠话；那么现在的顾萧，就是心平气和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了。

他从不知道顾萧竟是这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可顾萧却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认识产生了这么大的偏差？

他又听顾萧说：“可事实是，哪怕我不愿意伺候了，也有人上赶着过来照顾你。我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李荣佩的手指虚软得抓不住任何东西，更别说一个铁了心要走的人的衣摆。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萧开了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却连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此刻就像一只被人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只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顾萧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又怎么会不是特别的呢？

天下之大，就只有一个顾萧而已啊。

15:43:01

七.

“李老师，你没事儿吧？”

李荣佩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要不是柳彬忍不住出了声，他差点儿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他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旁的也懒得多说。眼下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招待柳彬，只能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小柳，让你见笑了。你看我这还病着，就不多留你了，谢谢你的粥，改天请你吃饭。”

柳彬看起来挺委屈似的，咬了咬嘴唇，还想多说什么。但看李荣佩送客的意思挺坚决，也不敢多说话讨他嫌弃。一声不吭地走到沙发前，拿起自己的羽绒服换上了。

李荣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换衣服，看到他把那件围裙摘下来放到沙发上才算放心。

那件围裙是三年前他和顾萧一起去超市买的。天蓝色的，上面的大头机器猫特别可爱。

顾萧本来特别嫌弃这个图案，说太幼稚，坚决不肯买。但是李荣佩坚持，还开玩笑说，“我特喜欢，你穿着它，我就一百二十倍的喜欢你！”

顾萧耐不住他磨，到底买了回去。

这本来只是李荣佩的玩笑，但是没想到，高大英挺的男人穿上这件围裙，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感。

李荣佩每次看到他穿这条围裙，心里面都软成一团，就像化成了一汪春水。

也不知道柳彬是什么时候把这条围裙穿上的。

他根本就舍不得让别人碰一下。

李荣佩把柳彬送到门口，柳彬还挺舍不得，一步三回头的。走前还叮嘱李荣佩别忘了喝他煮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