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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安稳无忧无愁,然而实际上连这个我也给不了。你不要恨我。”
他说:“那两箱书还给你,是因为我自己不想看到,我看到了也难受。”
——他这番话能说出来,是因为阮从要不行了。可惜阮从还在昏迷中,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感想的。
刘镜说完,没坐多大一会就起身走了,在众人的目送中仍然一言不发。
在那之后阮从逐渐好起来又耗去了一个多月,等他爬起来已经是中秋了,宫中循例在中秋节给大臣们设宴,这年刘镜把宴席从三品以上官员扩大到五品以上,摆了一顿大的,也不知是为了庆祝什么。
阮从仍然告病,没有去,听去的人说刘镜一身黑袍子,一点都不应景——百官都穿便服去的,要么赭石,要么绀青,刘镜坐在其中倒真像个孤家寡人了。
九月,西北战事告结,贺谷写信找刘镜要他,阮从考虑了一下,要么就去吧,他就这么到了安西。
玉门关外不比中原,进了八月天就凉了,短暂的夏天已近尾声。
一天到了晚,阮从还不见贺谷回来,先行吃了晚饭。安西府里点上灯,他嘱咐人给贺谷留个门,许是骑马到更远的部落去了。
过了一会贺谷的手下跑回来一个,请阮大人去一趟,贺谷那边有点麻烦。
阮从就赶快去了。在百十里外修驿站栈道的地方,突厥部众又有不安定起冲突的,阮从赶过去,和贺谷配合着解决这件事情,他好言好语地安抚,贺谷拿出严厉态度来规训,一两个时辰后总算摆平。赶回安西府已经是深夜了。
阮从困得不行,直打哈欠,直奔自己屋去睡觉,贺谷却拉住他,问他饿不饿。
阮从这才想起来,贺谷还没吃晚饭呢。
他陪贺谷吃了点东西,越来越困,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忽听贺谷问:“还打算回去吗?”
阮从一激灵,很快清醒过来,打量着贺谷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贺谷说:“也没什么,就只是问问……”
阮从叹了口气。
刚到安西时两人意见相左了一段时间,贺谷明显对阮从还有很多心思,阮从则实在不想和他再往那一步走,毕竟贺谷的身份不一般,而且贺谷那天的眼神也让他望而却步。
他来到这只打算给贺谷帮帮忙,过几年诸事打理妥帖了他可以回去,换别人来。毕竟贺谷最信任他,写信找刘镜要他了,他也就来了。除此之外,别的他不想了……
他跟贺谷说:“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但你想想自己是谁,你还得成婚,你还得生子。”
贺谷说:“我有个异母弟弟,我可以传位给他。”
阮从道:“那也不行……”
贺谷说:“我必不会负你。”
阮从就没话说了,沉思了半天。他知道贺谷现在说的是十足的真心话,说不会负心,就真的不会负心。但这只是现在,贺谷才刚接近二十岁,等到贺谷二十五呢,三十岁呢,他的想法仍然如此吗?这些他又不忍心说,说出来肯定要伤着对方。
他对贺谷说的是:“你想想我,我的家人朋友都在中原,我这一辈子该怎么过,难道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贺谷想了又想,最后说:“如果那样……我就放你回去。”
阮从就放心了,有了这句话,以后就慢慢来吧,总有一天能把这个套儿解开。
可是没想到现在贺谷又问他:“还打算回去吗?”
阮从不知该如何回答。贺谷这么问,就说明还是不想放他走。他想,再等等,再等等吧。
夜色下贺谷已经不是少年,最近又长高了,阮从得微微仰视着和他说话了。
他们回到后院的厢房,各自道了一声别,回去睡觉。
熄了灯躺在床上,阮从想着,以后他还是少出面,不要和贺谷办同一件公务,互相牵扯的越少越好……杨逢要是在就好了,让杨逢去跟贺谷。但是杨逢去查边防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也不知何时能回来,而且杨逢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要去找他大哥了……
有大哥真好,阮从一阵唏嘘,怎么人家的大哥就那么好,他自己的哥哥姐姐就没有好的。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他上面有一个哥哥,好几个姐姐。
哥哥让母亲管教得恭谨谦让,书读得也好,早几年就南下去做官,现在是地方大员了;几个姐姐……个个都精明伶俐,一个比一个会讨父母喜欢。
他是最后出来的,在家里是当之无愧的老幺,也受了全家上下不少宠爱,但是没人把他当回事。反正他就是老幺呗,贪嘴惹祸爱玩的肯定就是他,连母亲都不怎么管教他,几个姐姐整天吵闹着,老幺又贪玩了,老幺又偷懒了,老幺又掉进水里去了……把他当个笑话似的逗。阮从小时候整天在家里由姐姐带着玩,过了十一二岁,就开始反感了,不爱跟姐姐们玩了,出去交朋友。他的朋友越交越多,好像大家对他都挺有好感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就爱跟人交好吧,不爱计较那些别的。他家在京城传了十几代,是世代为官的世家了,他父亲为人也不能说不正直或者不勤奋,但是坐享其成的时候居多,到了他这,坐享其成好像就更明显了……
他二十几岁了还在闲职上混着,母亲和几个姐姐说他是偷懒,他也无从辩解,索性就一直偷懒下去了;最近几年他官运顺畅了,她们又疑神疑鬼的,问他有哪里想不开,怎么不偷懒了呢……
阮从无话可说,一句都不向她们解释,继续谋自己的差事。直到他要赴任安西了,家里终于不安宁了,父亲问他:真的要去?母亲问他:还回来吗?几个姐姐一步步跟着把他送到京城外,说老幺你可要早点回来啊,你还没成过亲呢,你可不能没在那边啊…… 如果你访问的这个叫御宅屋那么他是假的,真的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请复制网址 ifuwen2025.com 到浏览器打开阅读更多好文
阮从这下烦躁了,说什么呢,我是去上任,又不是上西天,能不能说我几句好话……
他梦见自己出了京城,一路往西走,感觉很快就要到玉门了,却总也走不到。路上风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冷,一会下雨一会下雪的,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了,就像被风搜刮走了一样,袍子也没了,靴子也没了,只剩一层里衣。不知怎么走到黄河边上,为了过黄河他是想尽办法跳过去的,跳过黄河之后里衣也没了,只能光着身子往西走。
一路上见到好多人,人家问他衣服怎么没了,他说就是没了……人家问他冷不冷,他说冷啊,真冷……他还是得往安西走,走到安西才有衣服,他感觉好像就是这样,到安西就有衣服穿了……他冷得不停哆嗦。
然后总算暖和了,他翻了个身,感觉到温暖一片,又翻了个身,感到不太对,眨了眨眼睛……这才醒过来。贺谷在旁边,把被子捡起来给他盖上了,他刚才把被子都踢到地上去了。
他拥着被子取暖,总算暖和了,差点把他冻坏了……他问贺谷:“怎么到我屋里来了?”
贺谷说:“听见你说梦话,就进来看看。”
阮从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