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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源嘱咐。

身后侍卫拱手。

……

抵达慈州是腊月初。

慈州码头有直接的商船可以去滨江八城,但水路慢,时间长,江上的风险会比陆路更大。

另一条路,是从慈州坐船去苍月朔城,而后从朔城走陆路去长风滨城,再借道滨城去东陵的滨江八城,这一路虽然途径的地方多,但是比水陆要快上十日。

“去朔城。”宋卿源吩咐。

“主上,不引人注目,走商船为好。”暗卫提议。

宋卿源点头。

慈州码头,宋卿源凭栏,江面波澜壮阔,船舶林立,码头繁忙,数不清的货船和商船依次停靠,有序离岸……

宋卿源目光落在近处的商船上,忽得,眉头微微拢了拢,又看到了早前那个很像许骄的人……

宋卿源意外。

又想起在客栈时,她身边的侍从说起回朝郡。

她是苍月人,那出现在慈州码头也不奇怪。

她也是去朔城的,只是看模样,商船已经要启航了。

“主上。”暗卫折回,“就眼前这条商船马上要走,而后排的都是货船,再等商船要到黄昏后,或是打声招呼,单独找搜船走?”

宋卿源微怔,看了看早前的声音,低声道,“就这条走。“

侍卫照做。

……

三日的商船,许骄几乎都在船舱内,没有外出过。

其实船上的时间,比在骆驼上的时间好打发的多。南顺的人大多自小同水性,也不会晕船。而且没有风沙在,她可以在船舱内看这一路寻到的孤本。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

等商船在朔城靠岸的时候,许骄才忽然意识到,到苍月了……

“终于回苍月了。”葡萄满血复活。

葡萄晕船,吐了三日,忽然沾地了,别提多开心。

“大人,眼下出发,入夜就能到柳城了。”等回苍月,葡萄的称呼都从夫人换回了大人。

她原本就有官职在,旁人也都唤她大人。

起初她还有不习惯。

过往唤她的多是相爷,旁人唤她大人,她时常反应不过来……

从二月到六月,整整五个月过去,许骄仿佛才习惯了些,但中途停顿这几月,又让她有些恍惚。

“走吧。”她轻声。

抵达朔城,随行的暗卫便悉数撤去,只剩了葡萄和早前府中的几个侍卫在。这一路原本就安稳,不需要这么多人。

宋卿源远远见她上了马车。

身后暗卫上前,“主上,马车备好了。”

宋卿源颔首,目光又看了方才那辆马车一眼,对方要去的是朝郡,他要去滨城,应当再也不会遇到了……

“走吧。”宋卿源开口。

身后的商船管事却高声唤道,“快去看看方才的夫人离开了吗?她有东西落下了。”

这些商船上的管事都是人精。

能在上等客舱的客人,管事都会额外殷勤。

当即有伙计飞快往船下撵去,但貌似马车已经驶走,撵不上了。

管事远远看了看,又朝身边另两个伙计,“算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怕人家找,先放码头暂存吧,要是需要,会让侍卫来寻的。”

管事转身。

一个伙计好奇问道,“什么东西啊?”

另一人道,“半罐没有吃完的蜜枣。”

宋卿源脚步猛然滞住。

蜜枣……

他想起许骄有一次吃蜜枣噎住,脸涨得通红,他没留意,她使劲儿攥他的衣袖他才发现,他赶紧给她拍背,她好容易将整颗蜜枣咽了下去,眼泪都憋了出来,不吃了,不吃了,以后再也不吃了……但分明,他后来去鹿鸣巷的时候,见案几上还放着吃了一般的蜜枣罐子。

许骄念旧,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吃,噎住过,还是喜欢,就还是要要吃……

宋卿源眸间止不住轻颤。

身后的伙计继续道,“这也不贵重啊,就半罐蜜枣……还有什么?”

另一人道,“一本书……”

“什么书啊?”

那人低头,“……历山游记?”

宋卿源忽然转身,从他手中拿起那本《历山游记》,一双手都在颤抖。

——“我想看历山游记。”

——“不是看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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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这是后来删减版本的,完全变成了游记,但百余年前的版本,其实是一本少年游记,有少年气,有推测说,是写给心上人的,我想看看写给心上的游记是什么模样的,据说写得很好!“

宋卿源翻开其中几页,目光便凝住,上面的批注还在。

也是许骄的字迹!

——心中的少年,永远是少年。

宋卿源双目通红。

想起那双鹿皮手套下的百姓肌肤。

想起她喜欢吃红油猪耳,喜欢吃的就一直吃,吃到不喜欢为止。

想起柳秦云反复同他说起,见鬼了,见到许爷了。

想起他不止一次遇到她。

也想起在绿洲时,骆驼起身,他朝她看去的时候,她亦朝他看来……

是许骄!

是许骄!!

她一路都在……

他同她前后去了西关,又前后从西关折回来了朔城……总在不期而遇,然后擦肩而过……

阿骄!

宋卿源眼眶通红,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喉间哽咽。

“不去滨城了,去朝郡。”宋卿源沉声。

暗卫提醒,“主上,这是在苍月……“

宋卿源再开口,“去朝郡!”

……

马车上,宋卿源脑海中响起的都是宋昭之前的泣不成声。

——“那时许骄拦着寝殿,谁都不让进,太医院的太医想进,都被许骄挡了回来,说你想歇息……我当时还同许骄置气,她也提醒过我离京,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她不想太医诊治你,说她不安好心,还拔剑相向,但凡那个时候她让开了,可能宋云澜就知晓四哥你不在寝殿了……”

——“宋云澜抓了许骄,把她绑在驿馆,威逼利诱,让她说出四哥下落,最后问不出,陶和建扇了许骄耳光,灌了许骄很多药,灌到她意识模糊,也一直在说她不知道四哥下落……最后宋云澜知晓她让大监带了四哥离开,她留在宫中拖延时间的时候,宋云澜恼羞成怒将驿馆烧了……”

他的每一句,都如同刀尖割在心头上。

还有宋云澜最后扭曲的笑意,“怪不得你喜欢许骄……真好用……你不知道,她唤着你名字的时候,让人舒坦到了极致!”

——“我是许骄,骄傲的骄~“

宋卿源仰首靠在马车上,双目痛苦似陷入深渊冰窖中。

她还活着,但她不想见他……

她去西关是看岑夫人的。

宋卿源攥紧双手,是他没有护好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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