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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再也不来烦他?
小鸡崽的眼睛很大,还很明亮,双眼皮儿,眼睫毛又长又翘,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戒备,还充满希冀。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江刻凶不起来。
最终,他同意下班后和她一起去吃个夜宵。
晚上九点多,商业街上的店铺陆续打烊,江刻没换衣服,就穿着那件大红色肥鸡工作服去赴小鸡崽的约。
小鸡崽换掉了工作服,穿着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像个小学生似的背着那只灰色小背包,兴奋地问:“小江哥,你想吃什么?”
江刻说:“沙县。”
唐亦宁觉得沙县不够高档,犹豫着问:“你喜不喜欢吃黄焖鸡?”
江刻:“……也行。”
唐亦宁的建议被采纳,很是高兴,和江刻一起往附近的一家黄焖鸡饭馆走。
“我听说,你暑假没回家。”路上,唐亦宁好奇地问,“那你住哪儿呀?”
江刻走路习惯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出租房。”
唐亦宁追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江刻沉默。
唐亦宁察觉出他不想说,又开口:“我听说,你除了在香咔咔上班,还在别的地方打工,是真的吗?”
江刻:“嗯。”
“在哪儿呀?”
江刻第二次沉默。
唐亦宁挠挠头:“我听说……”
江刻打断她:“你哪儿来那么多听说?都听谁说的?”
唐亦宁噘着小嘴,食指在空气里点点:“我同事,还有隔壁店的店员,她们都知道你。”
江刻:“……”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得就比唐亦宁快,唐亦宁只能小跑着追在他身边。
“你很有名耶。”她一脸崇拜,“她们说你是这条街的鸡排王子!”
江刻忍无可忍:“闭嘴。”
“哦。”唐亦宁摸摸鼻子,“我听说……”
江刻转头瞪她,唐亦宁肩膀抖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你叫江ke。”
江刻:“……”
唐亦宁伸了伸脑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江刻想翻白眼,心说我知道,你叫小鸡崽。
“我叫唐亦宁。”唐亦宁郑重地自我介绍,“唐朝的唐,人云亦云的亦,宁静的宁。你可以叫我小唐,我爸妈叫我宁宁。”
江刻:“……”
唐亦宁:“我还不知道你名字里是哪个ke,克服的克,还是恪守的恪?”
江刻大步流星地走着,嘴里蹦出四个字:“刻苦的刻。”
“刻苦的刻,江刻。”唐亦宁小声地念了一遍,星星眼地拍着小手,“哇!听着就好有毅力~”
江刻冷艳高贵地看了她一眼。
黄焖鸡饭馆到了,他们都吃过晚饭,唐亦宁就点了份中份黄焖鸡,又给江刻要了碗米饭。站在冰柜前,她看着里头玻璃瓶装的饮料,问江刻:“你想喝可乐吗?”
江刻说:“不想。”
“哦。”唐亦宁讪讪地在桌边坐下。
其实,她小时候过得并不苦,爸爸妈妈就是单位里的普通职工,没短过她吃穿,也没少过她零花钱。也就是最近两年,家里境况跌到谷底,唐亦宁才开始体会到生活的压力。
她摸着自己的小背包,里头有七百多块钱,眼睛时不时地会瞄向那台冰柜。
江刻发现了,喊老板:“拿一瓶冰可乐。”
唐亦宁:“哎?”
玻璃瓶装的可乐摆到她面前,她问江刻:“你不喝吗?”
江刻说:“不喝。”
“哦。”唐亦宁把吸管放进瓶子,吸了一口可乐,冰凉甜腻的液体刺激着味蕾,唐亦宁浑身舒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江刻坐在她对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喝掉半瓶可乐后,唐亦宁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智能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江哥,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
江刻挑了挑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唐亦宁又说:“我高中里用的手机不能装微信,这个手机是上个月我高考完,我小姨给我的,旧的,我就加了几个高中同学。”
江刻看着她:“你家为什么会缺钱?”
唐亦宁一愣,老实地回答:“我爸爸两年前生病了,看病欠了很多钱,到现在都还没还清。”
她不安地低下头,江刻能看到她的发顶。
一个月过去,小鸡崽的头发长了些,变得有点女孩样了,他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她留长发是什么样子。
唐亦宁不敢抬头看江刻,正胡思乱想时,眼前出现了一部手机,上面是个二维码。
江刻说:“扫吧。”
唐亦宁满血复活,喜滋滋地加上江刻的微信,看到他的昵称很简单,是名字的首字母:JK
头像是一片被阳光穿透的绿叶,像是随手拍的照片。
这么一比,唐亦宁的昵称就略显幼稚了,她叫:小白兔奶糖。头像就是一只小白兔。
江刻看过后,忍住了没吐槽,把手机收进裤兜里。
“你以后,就叫我江刻。”他冷冷地说,“我就比你大一岁。”
“好呀。”唐亦宁说,“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以为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啊,不是说你显老!”
江刻:“……”
他个子高,又不苟言笑,外形的确不像只有十九岁。在江刻眼里,那些同龄的同学都很傻很天真,而他,已经在为生计奔波,早就见识过世态凉薄。
尽管这奔波有点没头没脑,连尤达都理解不了,但这就是江刻的坚持。
自从上大学,他只接受父母给他缴纳第一年的学费,果断拒绝他们给的生活费。他拼命打工挣钱,还拿奖学金,目标就是把后面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挣出来。
他要干干净净地离开那个家,让那两个人以后连指着他鼻子骂“白眼狼”的资格都没有。
中份的黄焖鸡被端上桌,微辣,喷香,唐亦宁喜上眉梢,和江刻一起夹鸡肉吃,被辣到了,又捧着玻璃瓶吸可乐。
江刻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子,胃口好,端着饭碗把米饭吃得精光,最后和唐亦宁一起把黄焖鸡也消灭干净,一块香菇、一片生菜叶儿都没剩下。
那时候有微信,移动支付却还未普及,买单时,唐亦宁从包里掏钱包,江刻已经抢先把钱给了老板。
唐亦宁急坏了:“你干吗呀!说了是我请客!”
“废什么话,你才发几个钱?拿回去给爸妈。”江刻低声说,“记得自己留点儿零花。”
唐亦宁眨巴着眼睛看他,嘴巴噘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江刻已经站起身:“走吧,很晚了,你回去还有车吗?”
唐亦宁拎起小背包,垂着脑袋跟他往外走:“有的,末班车到十点半。”
江刻又把双手插进兜里:“哪个车站?我送你过去。”
唐亦宁心中窃喜,乖乖地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多,公交站人很少,唐亦宁和江刻并肩站在站台等车。三伏天天气燥热,行道树上有蝉鸣,路灯下小虫儿嗡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