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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的疼,痛经的疼,撞到桌角的疼。”

“不算很害怕。”她补充道。

沈颐洲听到她这句话很轻地笑了起来,他声音像是觉得十分有趣,然而眸子里是没笑的。

梁风鸡皮疙瘩悚栗。

那只手又慢慢地抚上她的手臂,一路慢慢向下,触摸到了她的指尖。

夏天从冰箱里拎出来的汽水一般凉。

指间还有刚刚的冷汗。

梁风不自觉地想要收手,沈颐洲没有松,反而垂眸看了下去。

细长的手指,她指节小又圆润。

指甲被修剪得干净,上面涂了一层半透的樱花粉。乍一看像是指甲本身的颜色,更显鲜嫩。

但此刻,整只手的血色都已经慢慢地褪下去了。

如同她的脸。

“不算很害怕,手已经冰成这样。”

沈颐洲将她的手覆住。

像是要帮她暖手,也更像是要完全地感受。

梁风心口坠得厉害,已经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沉默的几秒里,竟有点自暴自弃。

思绪凝滞之时,忽然听见沈颐洲问她:“满十八了吗?”

她条件反射地答道:“当然了。”

而后,也在看见沈颐洲漫不经心笑起来的时候瞬间明白——

他故意的。

沈颐洲松了手。

然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

抚了抚。

他在逗她。

或者也可以说,他在哄她。

——放松点,我又不吃人。

冷汗析出,梁风缓慢地软了身子向后靠去,感觉着沈颐洲放在她腰后的手。

她刚刚踏进这包厢里还不过十分钟,身上的冷汗已经出了好几次。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在一种漂浮的错觉里。脚沾不着地,虚晃得厉害。

时刻吊着嗓子,生怕他又过来问些奇怪的问题。

但是沈颐洲没再和她多说什么了。

他很是随意地将梁风半搂着,转过头去同贺忱说话。

身子慢慢地松懈,早就没人关注她了。

更别提梁风来之前还在担心沈颐洲会怎么向大家介绍她。

沈颐洲根本没有介绍她。

从刚刚进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对她是谁提出过疑问。仿佛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他们默认这些带过来的女伴是没有姓名的。

她们就叫女伴,不是洛生,也不是梁风。

而刚刚那个和她一起坐在车上的女生是有姓名的,她叫贺颜,是刚刚说话那男人贺忱的妹妹。

属于一个圈层的人们才会互相交换姓名。

而鱼缸里的观赏鱼,是没有名字的。

-

后半场,梁风去了牌桌上看牌。沈颐洲被贺颜拉过去给她做上家。

沈颐洲就答应,把把给贺颜喂成天胡牌。几万几万的过账给她。

贺颜笑得合不拢嘴,点点手指头就把这些钱全都收下。

梁风原本还在认真地看牌记牌,后来也就慢慢走神了。

没什么人真的在乎这牌桌上的输赢,不过是拿来逗乐的把戏。

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在这些人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们根本不在乎。

渐渐地,梁风眼皮子开始往下耷。

沈颐洲偏头看见,问她要不要去旁边沙发睡会。

梁风连忙摇摇头,而后顺势往沈颐洲的身上靠了靠。

“看你打牌。”她声音低得像是刚睡醒,调子粘连,让人有种忍不住伸手抚摸的冲动。

贺颜目光瞥过来,梁风假装看牌,躲了去。

她现在也大概明白贺颜为什么对她这么有敌意。她不是对梁风有敌意,而是对沈颐洲的这些女伴有敌意。贺颜对于沈颐洲有一种独占欲,而沈颐洲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的纵容也更叫她肆无忌惮。

“哥”,贺颜忽然朝贺忱开口,“那个女的处理完了吗?”

贺颜说话不清不楚,梁风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但她看完又立马垂眸假装帮沈颐洲看牌,少管这些闲事。

“谁?”贺忱刚开口,就立马想起来了,随口道,“销号了。”

正好轮到沈颐洲出牌,他要走对A,梁风指了指他手里的顺子,小声道:“她想要顺子。”

沈颐洲挑挑眉,出了顺子。

“活该,”贺颜一边看牌一边说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往上爬。”

梁风仍在假装看沈颐洲的牌,可她觉得有道炽热的光烧在她肩上。

很不舒服。

“你可别学洛生。”贺颜忽然声音抬高。

梁风愣了一下,冥冥之中她知道这是在对她说。

随后抬起头,像是没听清:“什么?”

贺颜笑笑,细声道:“我说呢,你可别学洛生,要的太多最后一无所有。”

梁风看着她,忽的,像是被过电一般愣在了原地。

到贺颜出牌了。

她出顺子。

梁风身子僵在沈颐洲的身侧,看见他佯装无奈地耸耸肩。

贺颜大笑。

桌上欢声笑语,牌又走到下一轮。

“我想去趟洗手间。”梁风说。

长长的走廊里,地毯厚而棉实。

把她愈走愈慌乱的步伐全部吸收殆尽。

隔间门锁上,手机快速地打开微博。

梁风搜索“洛生姑娘”。

她记得她在其他平台上也有注册账号,她于是也点开其他软件一起搜索。

搜索引擎也不放过。

洗手间里的灯光柔和而温黄,照在梁风的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幕黑了,倒映出一张嘴唇紧抿的脸。

梁风有些恍惚。

下午出门前,那些她看到的微博账号、微博内容还有那些关于洛生的微博文章,像是一滴沙漠中的水,蒸发成了无迹可寻的不存在。

不管她在哪个平台上搜索,“洛生”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出现过。

“洛生”消失了。

那个最能代表洛生这个人的网络账号消失了。

——“销号了。”

梁风此刻才忽然明白,洛生下午晒出的那幢别墅,不是别人的。正是沈颐洲给她的分手费。

恶寒从头倾覆。

她手臂都不自觉发抖。

就那么轻易,那么轻易地把一个人努力了那么多年的成果一笔取消。

仅仅因为她“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想往上爬。”

而他呢,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到这段对话里来。

他在考虑是出对A还是顺子。

那她呢,她被发现的后果又是什么?

梁风闭上了眼睛。

再回包厢的时候,她说自己有些困,在沙发上靠一会。

沈颐洲没拦她。

光线昏暗的包厢里,梁风很短暂地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沈颐洲正站在鱼缸的外面观察她。

她很是心虚地在他面前游来游去,还煞有介事地抖抖尾巴。

沈颐洲朝她笑了笑,伸手把她活捉了出来。

手一合,就把她捏得五脏六腑都从嘴巴里溢出来。

梁风被吓醒,真的看见沈颐洲在旁边偏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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