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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你带我去叉鱼吧,我曾见过庄子的孩子在小溪里面捉过鱼。”

刕晴牙便去削木叉子了,秦妈妈听闻这事情,连忙去小溪流边将闲杂人等都赶走了。

她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刕晴牙,觉得他这人事情可真多,但是又觉得他后日就要走了,再忍耐忍耐他也没什么。

再说了,少夫人难得有兴致出门,她也舍不得阻止。

于是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到了溪水处,刕晴牙先下了水,示范了一遍如何捉鱼,然后走上岸,将叉到的鱼放进鱼篓子里,问道:“夫人,你要不要试试?”

折霜点头,接过了鱼叉,然后脱了鞋袜,绑了襻膊,露出洁白的腿和胳膊,一脚迈进了小溪流里。

她一杆子下去,就将一只鱼叉住。

然后将鱼抛到岸边,继续去叉鱼。

一条条鱼被扔上了岸,今日是肯定要吃鱼肉大餐了。刕晴牙站在岸边,看着她在水里走来走去,看着她的下裙沾了水,看着她的脸神色依旧维持着淡淡的高傲。

——可是此时此刻,刕晴牙左看右看,却觉得他从这位夫人的脸上看见了一句话:我可真厉害。

他试探性的夸了一句:“夫人,你可真厉害啊。”

果然,她立马看过来,眼神里露出了:你可真有眼光的赞许。

刕晴牙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整整两天,他们吃的都是鱼肉。

第一顿是蒸的,第二顿是煎的,第三顿是炸的小鱼干。

两天过去,厨房里面都是鱼的味道。

刕晴牙第一次感叹光阴易逝。晚间,他跟折霜道:“夫人,明早我就走了。”

折霜嗯了一声。

刕晴牙:“夫人,跟你呆在一块,很舒服。”

折霜偏头看他。

刕晴牙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块糖,“夫人,那日做的糖都被快我吃完了,你也吃一块吧。”

他伸出手,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糖块,轻轻的凑到她的嘴边。

“很甜的。”

“不过糖黏糊的很,夫人就不用接过去了,免得脏了手。夫人要是不嫌弃我,就着我的手吃便好。”

折霜低头,从他手里叼走了糖块。

舌头一卷,糖块入了口,她吃着糖,评价道:“是很甜。”

然后一转头,就见他拿出一根红色发带绑在了右手上,接着拿出了一把匕首,最后再从袖子里面掏出了几块糖以及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夫人,我就带这些走了。”

折霜看了看,“那只玉蚂蚱,你不要了吗?”

刕晴牙摇摇头,“夫人,我并不喜欢它。”

他问:“夫人,明儿早上,你来送我吗?”

折霜摇了摇头,“不送你了。”

此去无途,何必再送。

第二天,秦向赶着马车送刕晴牙去商队。他道:“刕公子,此一去,可还回来?”

他并不知道刕晴牙是去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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刕晴牙摇了摇头,“不回来了吧?”

秦向就跟他聊天,“刕公子,你这张脸长的好,回家还是去考取功名吧?做了官,大家便彼此有个情面,这才有不被……欺负的底气。”

他觉得这几日的相处,自己跟这位刕公子也算是熟悉了,于是就又道:“你要是不想做官,也能去从商,你卖东西,我肯定能去买。”

刕晴牙笑起来,“多谢你。”

秦向还要再说,结果转头一看,就见他的手上绑着自家少夫人的发带,心中一惊,又觉得自己多想,最后忍了忍,还是没问。

问什么呢,今日一别,怕是永生难见。

14. 坟头草(14) 你瞧,我收拾她做什么……

刕晴牙走了。

除了他留下来的木雕,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折霜又在庄子上呆了几天,白日里偶尔去捉鱼,却是不吃了,只让送到庄子里的其他人家家里去。

晚间有时候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只眼睛沾了血的蚂蚱把玩。

她躺在摇椅上慢慢的摇,突然觉得有一丝冷。

风凉了。

折霜站起来,喊秦妈妈,“取件披风来吧。”

秦妈妈就拿了一件浅蓝色的披风,给折霜披在身上,“少夫人,天转凉了。”

折霜嗯了一声。

她没有扎头发,长长的头发齐腰,直直的垂在身上,秦妈妈见了,掏出一根发带想给她绑上,折霜却摇了摇头。

“不用。”

然后顿了顿,又道:“以后都不要有红色的发带了。”

秦妈妈不解,“为什么?”

折霜轻不可闻的道了一句:“若他死了,就当是祭奠他吧。”

也当是纪念她在艰难迷茫之时,遇见了一个……至纯至疯之人。

她提起旁边的一盏菱角宫灯,走了几步,突然问秦妈妈,“你说,我是个冷情之人吗?”

秦妈妈立马反对,“那怎么可能哟,少夫人,您可是个有侠义之风的人。”

秦妈妈看自家少夫人,真是哪哪都好,“您看看,不说别的,单说刕晴牙,别人可不敢救他,怕得罪承恩候家,可是您就救了。”

非但救了,还送了他一把匕首。

她家少夫人的武器,能有差的?刕晴牙那把匕首拿回去可以做传家宝了呢。

折霜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秦妈妈过去伺候她洗脸,撩开纱帐,却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只染血的红眼睛蚂蚱。

它被静静的握在了少夫人的手里,也盖了一半的被子,露出了自己猩红的眼睛。

秦妈妈被吓了一跳。

她在给折霜梳头的时候,就忍不住问,“少夫人,那玩意也不好看,又做的粗糙,多膈应手啊。”

折霜笑着道:“我觉着还好。”

秦妈妈却还是劝道:“您……您还是不要拿着它了……它才跟着您几日啊,此时舍弃,过几日也忘记了。”

她话里有话,担心的心思都要溢出来了。

折霜就看了她一眼,从妆奁里面拿出一个轻轻颤抖着翅膀的蝉,在脑袋上比划着试了试,然后放在秦妈妈手里。

“今日就戴这个吧。”

然后才道:“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世间之事,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她走到窗户边,将支撑窗户的棍子取下来,伸出手,将窗户关好,吱呀一声,屋子里面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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