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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粮食,几个会下厨的人,勉强能换着花样做些吃食。
然而,过了不到两天,受战争影响,基站遭到摧毁,无法通信,这一带区域开始断水断电,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了。
局面僵持不下,他们这些人质不知何时才能获得解救。
大家心下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死亡威胁下,人人都惊惶恐惧,躁动不安。
有一名记者撑不住,嚷着“我不想死”一类的话,忽然弹起来就要往门口冲。
一发子弹擦出风声,打在离他不远的地面上,射出一个洞坑,激起的砂石飞溅在他的裤腿上。
他被迫止住脚步。
他的同伴脸色苍白地把他拉回来,将他摁回原位。
到了第三天,他们彻底断水断电断粮。
身处绝境的时候,最是考验人性。
而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每个穿戴着头盔和防弹衣的人,不论吃饭还是睡觉,都不敢把装备卸下。因为害怕那些武装分子,会突然持枪扫射。
人人自危,记者们已是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去保护那些同样无辜的学生。
在这么艰难的时候,云栖久跟盛卓的包里,其实还剩下一条士力架和半瓶饮用水。
盛卓用中文偷偷跟她说:“如果你做不到让每个人满意,那就自私点,多为自己考虑。”
云栖久当时又饥又渴,又累又困。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先前逃跑时被碎石块划伤的肌肤,在慢慢痊愈,结了痂,伤口特别痒。
她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那几个小朋友,睁着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仿佛在说:还有食物吗?求你救救我好吗?
她敛眸垂首,内心在挣扎。
要知道,之前怕这些营养不良的孩子们不够吃,她还会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分给他们一点。
没想到现在,她却在和盛卓商量着吃独食的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云栖久,咱俩那点东西,根本没办法分给他们,连我们自己都够呛……”盛卓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我们又能撑多久呢。”
云栖久做了个深呼吸,接受了盛卓的建议,两人私底下,把那条士力架和半瓶水给分了。
他们两人依靠这点东西,硬生生捱到了第四天傍晚。
“怎么还没人来救我们呢?我觉得我快死了。”盛卓说。
熬了这么久,他精神几近崩溃,反应变得迟钝,眼睛布满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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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相机,用仅剩不多的电量,开了机,镜头对着云栖久。
“云栖久,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问。
云栖久舔了下干燥的唇,故作轻松地直面镜头,轻声道:“想回去装个大浴缸,泡在热水里,喝着汽水,抽着小烟,看最新的电影。”
云栖久接了盛卓手中的相机,转而把镜头对准他,“盛卓,你呢?”
盛卓:“我想回家,亲亲我老婆,跟她说,我平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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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他们相视一笑,关掉相机,坐在墙边,沉默着,存蓄体力。
良久,云栖久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时,经过某间教室,看到盛卓抱着俄罗斯人带来的一瓶伏特加,唇瓣贴着瓶口,抿了一小口。
他紧锁眉头,不曾喝过这么辛辣的酒,只这么一小口,就让他脸色涨红,眼神开始涣散。
云栖久蹙了下眉。
如果不是真的难受,盛卓是绝对不会喝这种烈酒的。
女记者坐在教室的墙边,身下垫着一张报纸,招呼云栖久过去。
云栖久犹豫了一下。
在这种地方,除了同行的盛卓,她对其他人一向保持高度警惕。
但一想到他们帮过他俩不少,云栖久还是过去了。
“你要不要也来点酒?”女记者用英文问她,开口的瞬间,云栖久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
她摇了摇头。
“你不渴吗?”女记者又问。
她还是摇头。
盛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真是喝昏了头,没坐在云栖久身侧,而是坐在了女记者的另一边,拉着她,咕哝了两句。
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女记者也累了,头往后抵着墙,也闭上眼睡了。
云栖久屈起双腿,一手抱腿,低头捏了捏眉心,感觉疲惫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一样东西掉进了她怀中。
她心一紧,就着傍晚昏昧的光,捡起那样东西——
是一颗红色包装的牛奶糖。
有人挡住了她身前的微弱亮光。
她顺着那双腿,缓缓抬眼……
75. 第 75 章 是遗书,也是最后一封情……
她曾见过许苏白身穿迷彩服的帅气模样。
在大一军训的时候。
那天, 火伞高张,烈日烘烤着大地。
许苏白跟一群男生,不紧不慢地走过林荫道。
枝叶间的细碎光斑打在他身上。
他漫不经心地听人说话, 领口的纽扣开了两颗,喉结微微滚动,逸出轻笑。外套袖子折到手肘,长臂搭在乔陆肩上, 手中捏着帽子, 随性地晃了两下。腰带勒出精瘦腰身,腰线比其他男生都要高出一截。
高瘦挺拔, 举手投足自带兵痞气息, 混不正经的。
与他擦肩的瞬间,一直低着头的她,悄然斜了眼眸, 瞥向他。
他毫无察觉,头撇向乔陆那一侧, 左颈的文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他径直穿过她身侧,就像一阵捉不着的风,渐行渐远。
知道他那双眼不会停驻在她身上, 云栖久驻足回首,抬高了帽檐。
从来都是这样, 她只敢在他身后,不加掩饰地, 用炽热缠绵的眼神,传递对他的爱慕。
那个时候,她从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会为她停留。
然而, 此时此刻,一个一身迷彩的高大男子,背着光,就站在她面前,剪影渐渐与许苏白重叠。
她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舍不得眨眼,眼眶兀自红了一圈。
四天四夜,设想了所有好与坏的结果,怀揣着恐惧不安和一线希望,忍受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她自认坚强,不哭不闹,还能温柔地笑着,给其他人做心理疏导。
但是,在看到这道身影的刹那,她只想哭,想起身扑进他怀里,呼唤他的名姓,用力抱紧他。
可她现在又饥又渴,眼睛甚至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用以释放崩溃的情绪,更别说起身扑向他了。
她只是这么看着他,夜色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