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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终于,男人把手机抛开,眼神冰冷地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镜头的焦点是坐在玻璃窗前的一对男女,丛暮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款风衣,左手放在咖啡杯上无意识地敲打,对面的金发女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他露出那种小孩子一样甜蜜的笑。

“去查,”景云臻说,“这个女人什么来头,他们谈了什么,现在去。”

蒋时领命出去,景云臻靠在老板椅上,冷着脸透过屏幕看两个人谈笑。他本来认为这些天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些进步,但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每个周末他接丛暮去麓县的福利院教孩子们画画,两人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偶尔夜里在同一张床上温存,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情,而不再像两个针锋相对的刺猬。景云臻找遍了理由来解释丛暮的些微变化,最后只能无奈的得出结论:他们的转折点开始于那次双方都感觉很棒的性爱体验。

可是景云臻现在才不得不强迫自己从盲目的乐观中醒来,他们之间仍然横亘着巨大鸿沟。丛暮从不肯向他透露自己的生活,也不肯将他纳入自己的圈子里。他试图主动踏入,但总是遭到无声的阻拦。就像现在,丛暮不会告诉他自己在跟什么人做什么事,即使他问,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明明过去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丛暮像围在他身边的小鹦鹉,事无巨细地阐述自己的生活,渴望得到他的任何一点回应。

景云臻有时也会气馁,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之间的频次已经错开,丛暮想要得到关注的时候得到的只是自己的敷衍,而现在自己的渴望已经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但是他每次都非常迅速地反驳自己,就算丛暮不在乎他又如何呢?这难道不是他应得的吗?只要自己还能在他身边就够了,奢望太多总会失望。

而他真正害怕的是祁卓————那个不在丛暮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他心里的男人。他忌惮任何可能跟祁卓有关的人和事,担心他会把丛暮从自己身边抢走————即使丛暮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恬不知耻地做着丛暮的情人,日复一日地痛恨丛暮的正牌男友。

景云臻伸手盖住脸,长长叹气,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肯结束,永远不肯结束。

当天他再没有联系到丛暮,没人回他的电话和消息,对话框里是长长的自言自语,景云臻写生日快乐,我为你准备了蛋糕和礼物,即使心情不好也要吃饭,能不能让我见你一面……

无人应答。

第二天他在陵园门口等到一身黑衣的丛暮,脸色苍白的男人并没有看见他,带着满身的露水和显而易见哭红的双眼上车离去。

景云臻坐在车里吸烟,他最近重新染上烟瘾,抽的凶猛无比。

手底下的人行动很迅速,他已经知道了那个金发女人的身份,伦敦非常有名的心理诊疗师,曾经作为丛暮的心理医生与他建立下深厚的友谊。可是关于丛暮的病症,他们没有丝毫头绪,所有诊疗记录都作为秘密文件守口如瓶,这是执业医生的素养。

景云臻抽尽了一包烟,抽出手机给蒋时打电话:“去请那位女医生,我有话要亲自问一问她。”

景云臻说的“请”,下面人清楚是什么意思。他驱车回到办公室,不到一个小时,蒋时敲门进来,毕恭毕敬地说:“景先生,那位女医生在会议室等了。”

景云臻迈进会议室的时候还听见女人气愤的声音:“我要求你们立马放了我,不然我有权到大使馆……”

“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见你一面,女士,”景云臻从容不迫地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叫景云臻,关于Lawrence的问题,我想要跟你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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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丛暮从城南的小巷里拐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黑暗中车子滴滴两声,他坐进驾驶座,将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垂眸看了它许久,之后无声地将脸埋在手掌里。

这世上的事是如此错综复杂,即使抽丝剥茧也未必能说得清谁是谁非。丛暮今日受到的震动已经足够巨大,巨大到颠覆了他往日所有的认知。

第二日他致电霍松凯,某些事情的真相需要由他飞过去详谈。

刚到英国的时候丛暮与霍松凯仓促地通过一次电话,电话中只请他帮忙处理自己留在国内的物品和手续,并不肯告诉他自己身处何处。往后几年间,丛暮完全与任何人失去了联系,直到后来他的病慢慢好转,才再次主动联系了霍松凯。

他这位霍伯伯始终包容爱护着老友的这个小侄子,即使他做的再出格也唯有纵容,丛暮对他不是不感激。

他临走时接到祁卓的电话,说他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祁三东窗事发,他亲生父亲必定会尽全力帮助祁三铲除异己夺下大权,到时候祁家大乱,他可以坐分一杯羹。

丛暮不知为何心神不定,只反复叮嘱他小心再小心,祁家有多难对付自己不必说,可是走到现在,祁卓根本不会再后退。

起飞前空乘提醒关闭手机,丛暮想了又想,还是没有给景云臻打出那一通电话。他在万里高空中望着窗外飘渺的白云沉思,他和景云臻如今的关系算是什么呢?他心里清楚,他所有的痛苦和快乐都来源于这个男人,再没有人能够牵动他冰封的心————即使他不愿意承认。

飞机落地时霍松凯派了他的独子去接机,他亲自在家做了一桌饭菜等待老友的孩子。开门的那一刻丛暮突然有些心酸,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礼品盒。

在他心里霍松凯和他叔叔一样永远高大健壮,永远不会老,可是他叔叔已经永远停留在那一方小小的陵墓里,而霍松凯也老了,他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鬓角也已经花白,可是他依然朝着丛暮微笑,伸开双臂等着他的拥抱,待他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在霍松凯家里待了三天,每日陪同老人吃茶散步。霍松凯的独子霍江工作繁忙,父子两人并不特别亲厚,可是这些日子因为招待客人的缘故,他也日日回家吃饭,霍松凯对丛暮说,这是他最快乐的几天。

第三天晚上霍松凯拿出了他们当兵时的照片,照片上他和丛安新穿着笔挺的军装,笑着注视镜头,脸上是飞扬的青春。那是他们一生中最璀璨的年华,很多年后两人阴阳两隔,只能凭这几张照片怀念老友。

“霍伯伯,”丛暮看着照片上丛安新意气风发的脸,轻声说,“我最近常常回想过去的事……我知道我应该放下过去往前走,可是我心里不能放过我自己,总是自我折磨一样翻来覆去的想,我一直,一直想知道,我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松凯听闻这句话,按着眉头沉默了许久。

丛暮见他嘴唇动了动,然而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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