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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松凯问清楚了他跟丛安新的对话,接着开始打电话。

等到他打完了电话,一直没出声的丛暮突然说:“霍伯伯,如果上诉人撤诉呢?”

霍松凯一愣,想了想,说:“虽然现在检察院已经介入调查,但是如果撤诉,就代表不会有家属追究……”

他话没说完,丛暮心里已经明白了,反正再差不可能比现在差了。

他看着窗外,过了两条街,他说:“霍伯伯,你放我下车吧。”

因为事先给景云臻发了消息,所以他走进景云臻的办公室时,男人正坐在老板椅上面色冷淡的等着他。

这里丛暮来过很多次,然而那些雀跃的,期待的,愉悦的心情好像在此刻已经离他很远很远的。已经五月份了,但外面下着暴雨,风还是冷得厉害,丛暮只穿了一件皱皱巴巴的白色线衫,锁骨突出,瘦削的像一把刀。

他手上明明拿着霍松凯给他的伞,但好像忘了打开,所以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角滑下来,将地毯晕湿了一个角。他这两天完全没有合眼,刚才见丛安新的时候又哭了一通,因此看上去非常憔悴狼狈,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也苍白不堪。

景云臻看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关上门,也并不走近,仿佛隔着整个银河一般跟他对视,他以为丛暮会哭闹,会质问,会歇斯底里,但他只是这样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他眼睛里的感情太复杂,饶是景云臻也一时无法分辨。

半晌,丛暮终于说:“景云臻,要怎样你才肯撤诉?”

景云臻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瞬间蜷缩了一下,像是被名为冷漠的针尖刺痛后产生的膝跳反应,然而他攥起拳,冷笑一声:“证据确凿,我胜诉的概率不知道有多大,凭什么我要撤诉?”

丛暮被雨水淋湿的身体在发抖,他勉力说:“这里是不是有误会,我叔叔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受贿还是杀人?”景云臻说,“在你心里他自然是千好万好,呵,他当年作的恶,恐怕摆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相信。”

丛暮声音颤抖着说:“会不会是误会呢?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父母的事,你那时候还那么小,也许记错了也不一定……”

“误会?”景云臻冷笑,他现在终于撕下伪装,肯将自己那些恨和怨都倾注在丛暮身上,“我父亲没有任何病史,第一天进了看守所,第二天就身亡了,死后也不通知家属,等家属得到消息,人早已经火化了。我父亲死后,我母亲也跟他去了,临走前告诉我,这一辈子都要替她和我父亲报仇。你叔叔早就该偿命,这些年,已经是他捡来的了。”

“可是我的父母也因为你父亲无处伸冤!”丛暮让他激得激动大喊,“你的父亲包庇杀人犯,他就是该死!”

“啪!”景云臻的巴掌落在丛暮的脸上。

男孩子毫无防备,被这个巴掌打的侧过了脸。他胸腔起伏着,难以置信的维持着这个姿势,瞪圆了眼睛呆呆看着地毯,眼泪迅速充斥了眼眶。

“丛暮,”景云臻咬牙切齿的说,“我警告你,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不然我绝对,绝对会把你叔叔告到死。”

丛暮好像被这一巴掌扇得掉了魂,浑身僵硬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抬起眼睛来看景云臻,那双往日里清澈漂亮的狐狸眼里悄无声息的涌上无尽的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苍白的脸和那个红红的巴掌印淌下来,汇聚在不停颤抖的下巴上,然后和地毯上的雨水混作一团。

“你要我怎么办呢?”丛暮哽咽着说,“你要给你父母报仇,我就要为着不知真假的证据眼睁睁看着我叔叔去死?他养了我十八年,他是不是好人难道我不知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景云臻仿佛被蛰了一下似的,脸上肌肉抽搐,反唇相讥道:“你当然不相信,你心里对你叔叔怀着什么肮脏的心思你自己清楚,还在这里装什么孝子?”

“我没有!”丛暮厉声尖叫,“我没有这么想过!你胡说!”

“我胡说?”景云臻双眼通红,眼中恨不得射出利剑,“那是谁看见王彦可跟丛安新在一起就跑到酒吧买醉?是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求着我上他?你把我当成谁了?!你求着谁不丢下你?!你敢不敢说?!”

“他只是我叔叔,我们相依为命!”丛暮流泪大喊。

“你就是这么催眠你自己的?”景云臻讥笑一声,声音冷的结冰,“也对,这种事你怎么肯承认。我原本也不敢相信,直到我前些天得到酒吧的监控,看见你哭着给你叔叔打电话!那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妈的你们是血亲!血亲你知不知道?!”

丛暮哭得像要窒息,一字一顿说:“或许我曾经产生过那样的……想法,但是只是一瞬间,只是因为我无法接受他生命中会出现比我还重要的人,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一心一意的爱你,”他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痛哭变得沙哑难堪,几乎让人以为下一秒就要泣出血来,“景云臻,我是一心一意的爱你……”

然而景云臻已经因为他的坦诚恨得发抖,根本没听见他后半句说了什么:“丛暮,你真让我恶心。”

丛暮突然蒙了,像让人当头一个闷棍砸下来,他攥住颤抖的指尖,积攒了半分力气,才终于开口说话:“景云臻,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接近我,利用我的感情,搞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去收集你所谓的证据,你还以为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我是不磊落,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不然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价值?”景云臻声音平静,“身体吗?丛暮,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每次跟你上床的时候,都觉得你贱透了。”

他的话像针尖一样一寸寸刺进丛暮的心口。

“我是贱!贱就贱在我爱你!”他终于崩溃,痛哭道,“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他像是痛极了,苍白的手攥着湿透了的衣服抵住胸口,身子晃了一下,摇摇欲坠,“我求你,云臻,你想要丛家人给你爸爸偿命,我的命赔给你。我求求你,我替我叔叔来偿命行不行?”

“你放心,”景云臻竟然笑了一下,很温柔的摸了摸他冰冷的脸,说,“在你叔叔死之前,我会告诉他你是怎样被我玩过又丢掉的。你想想看,他到时候会不会死不瞑目?”

丛暮惊骇过度,一时竟无法出声。

过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眼底已经灰败下去,像是吐尽了最后一口气一般叹了一声,声音嘶哑绝望如同濒死的动物,他说;“景云臻,你是个魔鬼。”

“是,”景云臻眉头也不皱一下的承认,“可是你知道的太晚了。”

丛暮已经精疲力竭,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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