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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是什么时候走的,丛暮想,跟那些只在夜里出没专门吸人精血的妖精似的,他都很久很久没在白天见过景云臻了。把景云臻想成妖怪又觉得有点好笑,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沉默下来。
他这天洗完了澡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一瘸一拐的赶到学校上早自习,幸运的是班主任似乎也迟到了一会儿,他刚坐下,才看见周老太太姗姗来迟的进了门,一脸嫌弃地说大家早读的声音太小。
只是这份好运没有一直延续到放学。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已经天黑的厉害,一中高三的教学楼在整个校园的最东头,后面紧靠着学生的自行车棚,右手边竟然还有一片没开发成教学楼的山头,茂密的长了不少树,冷风一吹就有点荒山野岭的错觉。自行车棚后面就是丛暮住的小区,两块区域用铁栅栏隔离,丛暮有时会从车棚旁边的小路出校门,避开放学的人群。
刚从教室里出来,旁边楼梯上跑下来一个高个子男孩,叫了一声丛暮的名字。
这男孩身高一米九多,宽脸浓眉,长得很精神,是校篮球队前锋,特强一体育生,从开学起连着追了丛暮两个月。
他身材长相有些唬人,然而追人的法子却特别纯情,每天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雷打不动从四楼跑下来给他送一个苹果,每周六下晚自习后在教学楼门口等着给他送一封情书。刚开始他大概是不好意思,于是叫丛暮班里同学帮忙转交,后来有一天丛暮特意下了晚自习之后等在门口,跟他说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有男朋友了。
那男孩就很失意的样子,但是仍然红着脸说:“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
丛暮一看见他手上拿着信就有点头疼,他今早拖着残破身躯上了一天课,只想赶紧回家扑到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根本没工夫应付热情的追求者,于是先发制人:“蒋东泽,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有男朋友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蒋东泽听他语气带刺也不生气,红着脸问:“可是我,我在学校没看到你有关系那么亲密的同学。”
丛暮说:“不是同学,我男朋友工作了。”
男孩挠了挠头:“那你们年纪相差不小吧,年纪差的大的话会不会很不稳定,因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不是!”丛暮打断他,“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
正是下晚自习的时间,教学楼门口学生进进出出总有人看他们,两人于是避开人群往车棚走,丛暮在路灯下站定了,说:“你真的别来找我了,快高考了,你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吧。”
蒋东泽结结巴巴:“我,我之前在信上问你了,我想知道你大学考哪个学校,我想跟你考到同一个城市。”
丛暮冷笑:“我会上国外的大学,你还说喜欢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简直是要把从景云臻身上受的气全都转嫁到蒋东泽身上,可是人家又有什么错呢?
蒋东泽果然很羞愧似的,连连说对不起,他说:“我的专业好像没法到国外学习,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个国家,我会攒钱去看你的……”
丛暮心烦意乱打断他:“你看我干什么?我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是有男朋友的,”他从颈间掏出坠着一枚戒指的项链,“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戒指,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蒋东泽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好像一遍一遍在心里这么催眠自己,他就真能得到景云臻一辈子的爱一样——哪怕其实他并没有得到过一秒钟。
他觉得很累,无法应付眼前男孩过多的爱意,于是抽身要走。
然而蒋东泽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那样高大的男孩子弯着腰,用很难让人拒绝的请求语气说:“那可以允许我继续给你送苹果吗……如果你很讨厌信的话……”
丛暮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己。
他低着头,心里突然哽咽了一下,酸涩的毫无章法。
然而他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不要了,信不要,苹果也不要,你也不要,别再来找我,我很困扰。”
他转身走了几步才愕然发现景云臻,男人站在车棚铁栅栏的后面,正看着这里抽烟,车停在身后,不知等了多久。
丛暮心下一愣,不自觉叫了一声:“云臻?是你吗?”
景云臻吐出烟圈,夹烟的手冲他摆了一下。丛暮感觉自己是一口干涸的井,立刻源源不断的涌出甘甜的井水来。他几乎是霎时便开心起来,从小路跑出校门一直绕过小区花园找到景云臻,平时要走十五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他气喘吁吁的在景云臻跟前站定,几乎忘了昨夜受的伤,显得有点高兴的说:“你怎么来了?”
景云臻说:“说好你走之前请你吃饭的,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丛暮答了好,又小心翼翼问:“能不能买回家吃?外面人太多了,我想跟你两个人……”
他想在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好好看一看景云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
两人买了烧烤回家,景云臻看着他,自己倒是没吃几口。丛暮有点不安,刚见到他的热情退去后,脑袋里反而想着刚才蒋东泽那一幕有没有被他看到,他还记得当初景云臻误会他和徐冉的时候有多生气。
然而景云臻始终没有问过他,丛暮心里非常伤感,他觉得这是最后的晚餐。
所以他吃的很慢,好像要一顿饭吃到地老天荒一般。景云臻也并不催促,只是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偶尔给他递纸巾和水。
然而吃的再慢也还是吃完了,丛暮手有点发抖,他怕下一刻景云臻就要说判他死刑的话,然而他还是勉力笑了一下,说:“你都没吃什么,都是我在吃了。”
景云臻说:“没事,多吃点好,你以后也要多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丛暮听他说了这句话,惶惶然要落下泪来,他觉得最近自己神经衰弱,意志脆弱的可怕。
景云臻又说:“出去要注意安全,好好考试,行李箱里备一点药,别吃太凉的东西,洗完澡以后要接着穿衣……”他也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于是住了嘴。
丛暮还在努力装傻,挤出一个笑来,说:“我好像还是不会装行李箱……”
然而景云臻没有回答他,丛暮知道,他不准备再为自己做这些事了。
于是他终于落下泪来,轻声问:“你不要我了吗?”
景云臻没有说话,看他的眼瞳里墨色很深。
没有说话,那就是还有机会,丛暮吸了吸鼻子,问:“今天要上床吗?”
景云臻不知为何倒像是突然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面孔忽而惨白下来,他站起来,握着拳头,忍耐着道:“我……你,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