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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看死了,隔天却总盯着她的手瞧。

“新下来的春笋,同火腿炖得好清汤,姑娘用碗子尝尝。”

正当是长身体的年纪,加上她最近试图把瑜伽和普拉提(记得的部分)都捡起来,恨不得一顿要用三碗饭——当然,也有公主府碗小的缘故,桃枝等人虽没有明确表示过不许、不好,多少也传达了一些‘请克制’的无声信息。而每当这时,大姑娘就格外怀念朱持晖来蹭饭的日子(……)。

华仙公主近来忙得很,连给儿子请家教都暂且顾不上,听嬷嬷们说,外面仿佛横死了一个锦衣卫,闹得全京城人心惶惶,因过年而缓和的气氛也再度紧张了起来。二爷嫌一个人吃饭无聊,时不时地借讨论功课之名跑来找她,她不想被桃枝叨叨饭量,也默许了他的这种做法。

喝了一大碗火腿鲜笋汤,肚子被占去少说一半,再要吃肉吃饭也有限,桃枝趁机又道:“前儿她们收拾屋子,找出几只没用过的美人风筝,趁今天有风,不如姑娘去花园里放一晌,老窝在屋里做什么呢?”

她边啃排骨边腹诽,锻炼身体呀。听到锦衣卫被杀消息的那一刻,李持盈脑内的警报直接拉满,怕她在五月前出点什么事,如今行动就有一堆丫鬟婆子围着,跑圈儿有氧基本是不可能了,能争取到的锻炼时间十分有限,不趁这会儿把身体素质尽量练上去,老本吃完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晚上晖哥儿来写功课时她给他使了个眼色,二爷眉毛一动,故作矜持道:“干嘛?”

“问你的事查出来没?”

她的书桌是花梨木的,又大又宽敞,中间还蹲着一瓶新折的桃花,正好隔开丫鬟们的视线。

“哦,那个啊,早查出来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爱假充大人,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还往她那边凑了凑,一脸的郑重其事,“死掉的锦衣卫姓杨,是个百户。”

“听爹说,好像是被人当街割了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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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说起这些时朱持晖的眼里隐隐有些兴奋,他没经历过生死,也不像朱颜早早地插手过朝堂之事,对人命二爷没有足够的尊重和敬畏,他只把这些当作故事传奇,或是奶娘们口中的谈资八卦,总之离他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李持盈一想也是,从小他接受的教育就是人有贵贱,杨百户再是朝廷命官、天子护卫,与他相比依然命如草芥。

“抓到凶手了吗?”把奇奇怪怪的念头丢出脑海,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晖哥儿老实摇头:“不知道。”

此事一出立刻就被封锁了消息,遇害的杨百户年岁几何、籍贯哪里一概不知,是以学里都没什么人讨论。更奇怪的是爹娘也讳莫如深,这个月华仙进了好几趟宫,每回都神色匆匆。

元宵节后公主曾起意让长子住到宝华堂西边的跨院里,打的旗号是‘上学方便’,朱持晖心里明镜似的,娘是不满自己跟李持盈接触太多,李持盈……也未必就看不出来,是以现在能不在她面前提娘就尽量不提。自从宫宴上皇上赐了名,侍候他的丫鬟们就有股子说不出的别扭,他文采不好,形容不来,总之就是扭着劲儿似的,做什么都不如以前爽利;学里的同学亦是如此,不过他们可以分作两拨——看他不顺眼的愈发假清高,恨不能连声招呼都不同他打,平时就爱趋奉他的倒是趋奉得更厉害了,蚊蝇似的叮在身后,甩也甩不掉。二爷在心里盘算一遍,到头来还就一个李持盈,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虽然总是凶巴巴的不给他好脸子,可他很神奇的并不如何恼火,只觉得斗志昂扬。

哼,几时叫她知道小爷的厉害就好了。

一听‘当街割喉’、‘凶手未知’,她心里升起了一点怀疑,又怕此时此刻嫌疑犯正蹲在自己家的房梁上,不得不咽下了到嘴的猜测,故作轻松道:“也不知他平日干了多少缺德事,才叫仇家找上门来。”

锦衣卫凶名在外,这种想法只怕是最常见的。

“怎么见得是寻仇?”朱持晖嗤了一声,鼻孔朝天地反问,“寻仇不该挑个月黑风高夜吗?”

但凡跟北镇抚司沾了边,鲜有人能得善终,若要寻仇,不是得把自己的身份掩得严严实实的?怎么还青天白日、当街杀人呢?生怕朝廷抓不到他似的。

李姑娘心里一突,杀人不是目的,把大家的目光引到这件事上恐怕才是凶手的根本目的。如果真是她想的那个人,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九命猫妖都没他这么能作的。

她迟迟没有说话,晖哥儿自觉把她驳倒了,眉梢眼角都是舒畅和得意,很快丫头们上前换下冷茶,他伸个懒腰,嘚嘚瑟瑟地让人把点心端上来。

“不是才吃过面,怎么又要用点心?”

他忽然有点不自然:“我又饿了不行啊!”

沉香捧着个托盘走上近前,她正疑惑怎么不是松枝,转目一看,托盘上坐着两个很小、很精致的矮胖玻璃瓶,晶莹的糖水里沉浮着白澄澄的枇杷果肉。

水果罐头。

初春时府里也进过枇杷,但不知道是不是品种问题,虽然个大、味甜,皮却略厚,不像她在江南爱吃的那种白玉枇杷——现在虽然运力上来了,但那东西娇气得很,一碰就烂,加上华仙公主不爱吃,自然没人会费劲去买。

洋人鼓捣出水果罐头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果农果贩子了,尤其是主卖荔枝、黄桃这类娇贵水果的商贩,货品本身价值不菲,再加上糖和玻璃的成本,张口便是天价,也就京里的王公贵胄享受得起。

“荣王妃一早派人送来的,笺子且没摘呢。”

玻璃瓶身镂刻着花纹,盖子上还贴着洋文标签纸,他见她神色一凝,以为这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得意又无奈地先拿了一个舀着吃,边吃边教她:“瓶子可以留着,夏天让他们抓萤火虫放在里头,比花灯还好看。”

李持盈腹诽说水果罐头谁没吃过?心情复杂地也拿着银勺吃起来,此时糖还是奢侈品,糖水不像后世那么齁甜,隐约能吃到一点枇杷本身的鲜甜味,她莫名有点开心和感动,也不挑剔了,一口口把罐头吃了个精光。

这时丫头们才齐齐上前:“恭喜姑娘、二爷又长一岁。”

两人的生日离得很近,前后只差三天,不过这个时代小孩子不兴过生日,怕动静太大吵着了岁神爷,扭头再把孩子收走了,逢到十岁才会摆桌小宴,象征性地庆祝一下。

所以她压根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穿来这么久,除周岁外这居然是第一次过生日。

李持盈连看赏都忘了说,傻乎乎地扭头看晖哥儿,那厢晖哥儿漱完口,也傻乎乎地回看她,两个人无语半天,他忽然脸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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