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5


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若不然这会也不会用这个棋局来试探他。

可他到底没有隐瞒的必要。

一方面是因着宗家这几位是友非敌,另一方面也是瞒也瞒不了多久。

这世间能将他同卫家小公子卫瑾联系在一起的不出五人,眼下这位心细如发的大理寺卿便是其中之一。

果不其然,在霍珏说出那话之后,宗遮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对宗彧与宗遮道:“你们二人先出去。”

宗奎目光在霍珏与自家伯祖父之间来回梭巡,似是猜到了什么,忙道:“伯祖父,我与状元郎可是至交好友,素来无所不——诶,诶,叔叔,你这是作甚!有外人在呢,君子动口不动手!”

宗彧揪紧了宗奎的衣领,慢悠悠道:“你还知道有外人在呢?长者之令都敢不听,真是有辱家风!”

说罢,便二话不说将宗奎揪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唯有流水潺潺、鸟鸣啾啾。

宗遮给霍珏斟了杯热茶,缓声道:“并州独一无二的苦茶,入口虽苦,可熬过初初的那层苦意,便会回甘无穷。”

宗遮似是在说着茶,又似是在说着旁的。

霍珏将那苦茶一饮而尽,平静道:“好茶。”

宗遮望着霍珏,说实话,这年轻郎君生得一点儿也不似卫太傅,可那周身的气度却是像的。

恩荣宴上,他便觉着这寒门状元似曾相识。

在那之前,他虽也曾听宗彧提过这年轻人,却从不曾将他与卫家人联系在一块。

直到恩荣宴那日,见着人了,因着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方才起了疑心。在大理寺做了六年大理寺卿,宗遮从来不会小瞧那近乎直觉似的疑惑。

宗遮轻轻一叹:“这局残棋还是我与你祖父一同发现的,那时我们二人还立了赌,赌宗家与卫家,谁家后辈能最早盘活这局死棋。”

对赌的结果,自然是他输了。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卫太傅的长孙便解了这棋局。

“那时接到卫太傅的信,心中着实气闷。可更让我气闷的,是一年后,又接到了卫太傅的信。”宗遮惯来严肃的眉眼难得起了丝笑意,“他说他那小孙子无意中看了那残局,只用了一子便盘活了那死局,只不过他下的那一手棋,杀敌一千,却也自伤八百,是一个妙招,也是一个狠招。当真是让他又骄傲又担忧。”

尽管是狠招,也是盘活了那死气沉沉的棋局的。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儿郎,能下出这样一手棋,怎么不让长辈惊喜?

但这样的杀招伤了敌人,也同时伤了自己。

都说观其有道,一个人下棋时的章法往往透露了这人的行事风格。那样一个两败俱伤的招数,又岂能不让卫项担心?

宗遮说到此,微微一顿,道:“我方才以为,你会用那两败俱伤的狠招破这棋局。倒是不曾想,你用了你兄长的破局之法。”

霍珏知晓宗遮与祖父有旧,却不知晓他们二人因着这棋局还有过那么一段往事。

宗遮三言两语间,便使霍珏想起了祖父的音容笑貌,甚至猜到了他会用何种语措写下那两封信。

原来他那时心血来潮落下的那一子,竟让祖父那般骄傲,又那般担忧。

重活一世,霍珏自然理解了祖父的担忧,上辈子他便是用了两败俱伤的方法复仇。

大仇是得报了,可他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

宗遮缓缓提起茶壶,暗红的茶水从壶嘴倾泄而出,冒出袅袅白烟,朦胧的水雾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眸色。

“霍小郎,你此番进京,所谓何事?”

霍珏抬眸与宗遮对视,也不遮掩,堂堂正正道:“洗冤。”

宗遮轻轻颔首,要洗去卫家霍家的冤屈,不是易事,可也并非毫无可能。

前两日都察院的鲁都御史拿着一本账册来寻他,说那账册出自兵部尚书之手。循着那账册查下去,说不得能给七年前的谋逆案彻底翻了案。

兵部尚书胡提是凌叡的人。

胡提并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凌叡、齐昌林和宫中的那位王贵妃,而君心难测的成泰帝亦是一个未知之数。

成泰帝能登基为帝,靠得是凌叡多年的谋划。

眼下成泰帝对凌叡显然不如刚登基时那般信赖,甚至还隐隐有了借都察院、大理寺并锦衣卫来与凌叡一脉相抗衡之势。

可朝堂之事,变数往往就在一夕之间。谁都不知晓,眼前似乎越来越不喜凌叡的成泰帝在最后一刻会作何选择。

毕竟以成泰帝的胆子,七年前的案子,他是提都不敢让旁人提的,更别说翻案了。

也因此,如何让成泰帝下定决心铲除凌叡并且允许三法司给先太子翻案,这才是最难的。

“宗奎说那账册是你在兵部的官衙里找到的,霍小郎,我只问一句。”宗遮放下手上的茶杯,那双在朝堂浸淫多年似能看穿人心的眸子定定望着霍珏。

“那账册,是真是假?”

-

宗奎被宗彧带出辟锦堂后,便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不满道:“叔叔,伯祖父这是在审人么?连听都不让我们听。”

“伯父的事情哪轮到你这小辈来管?”宗彧瞥了宗奎一眼,“就你这对何事都好奇到不行的性子,再不改,早晚要惹出大祸来。”

宗奎“啪”一声打开了纸扇,正了正脸色,道:“状元郎既然是我带进来的,那我不管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宗彧一听,胸口登时一堵,“你这说的什么话?还当我与你伯祖父会害霍小郎不成?”

说着,又揪住宗奎的衣襟,道:“陪我下棋去,连个棋局都破不了,还自诩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就这般,宗奎才理好的衣襟再次被弄乱,还被逼着下了一下午的棋子。等到再次回到辟锦堂时,霍珏早已离开了。

宗遮望了望宗奎,指了指石桌上的棋局,道:“霍小郎统共想出了两种破局之法,你回去好生想想,可还有旁的解法?你是宗家这一辈最杰出的子弟,别同我说,连一种解法你都想不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

宗遮这话一出,宗奎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出来,咬咬牙,扭身便往自己的书房去。

宗奎一走,宗彧便坐回原先的位置,问道:“伯父,那账册……”

“那账册是真的,却并非出自胡提之手。”宗遮慢慢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篓里,边捡边道:“这事我亲自处理,你不必插手。”

“明白了。”宗彧颔首回道,想了想,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