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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的眼光品味果然不同凡俗。
青葵忽然指着前面,道:“父皇,你看那里!”
青帝注目瞧去,只见两只粉嫩的莲花并蒂而生,相依着在风中摇曳,煞是亲昵好看。
青葵深深凝望着青帝,轻轻念道:“稽首慈航大士前,莫升西土莫升天。愿为一滴杨枝水,洒作人间并蒂莲。”
这风流深切的情诗听在青帝耳中,便生出一种奇怪的滋味,青葵与自己的父子关系忽然间有些模糊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单纯是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子。
青帝有些慌乱地看着青葵逐渐放大的脸,他刚想说什么,青葵炽热的唇却已压了过来,将他要分辩拒绝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呻吟声。这次的热切缠绵的吻不同于以往强霸掠夺的狼吻,青帝清楚地感受到那中间强烈的爱意,这样热烈而不那般强迫的吻令他的身子有些软了,更令他慌张的是自己的心竟也开始动荡。
他想摆脱这令人烦乱的吻,但却既不敢触怒青葵,内心深处又隐隐有些舍不得这种柔情,青帝羞耻地想,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软弱?
但青葵的确有一种强大邪美而又纯粹的魅力,令人不由得不屈服沦陷,若自己是个女子,即使前面被他强迫,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疼惜怜爱,在逃避不得的绝境下,也终究会对他倾心。但自己是个男人,是不可以这样区服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如果接受了他那悖伦的爱欲,岂不是成了禽兽?
青帝脑子里乱纷纷如乱麻一般,不知该怎样是好,却只能任青葵激吻着自己。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青葵把持国政后着实忙碌,又要控制旧臣,又要推行新政,白天并没有太多时间陪伴青帝。他怕青帝待得闷了,便让心腹在梨园教坊选了忠诚可靠、技艺精湛的艺人来为青帝献艺。
这日来的是几个傀儡戏艺人,这几人在殿中搭起一个精巧小巧的戏台,锣鼓纷纷便演了一出闹龙宫。
赵简见青帝脸露微笑,知道他看得喜欢,便悄声吩咐小太监去传话,让再演两出热闹戏文。那班伎艺供奉一听自己受圣眷青睐,登时耍弄得更加卖力,又演了一出战高阳,一出白狐传。
这般人神妖地演了下来,果真令青帝快活起来,便命打赏,赵简忙令小太监将一箩铜钱洒到台上,艺人们纷纷跪倒谢恩。
这令青帝有片刻恍惚,仿佛回到从前佳节时候,自己带着一众妃嫔皇子在御花园看戏,院中布置得锦围翠绕,教坊中的头牌行首加倍精心描画装扮,真有些国色天香的韵味,那唱腔做派身段也是动人之极,自己虽对戏剧无甚兴趣,却也听出些味道来。看到精彩处便吩咐看赏,那时众艺人跪谢龙恩,前呼后应趋随奉承的架势如此热烈,仿佛就在昨日。
他用力闭上眼睛,默然片刻又睁开来,皇极殿中仍然光彩富贵,面前却已换了赵简秦光等人,青帝立刻从梦境中醒来,又被打回这冰冷的现实。
他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一众艺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淡然道:“都散了吧。”
众人见他本来高高兴兴的,突然间却换了脸色,均不解其意,只道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还是早早开溜为妙,于是忙叩头谢恩,一个个屏着呼吸迅速鱼贯而出。
赵简秦光诧异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赵简轻巧地走上来,轻声笑道:“陛下可是厌烦了这种把戏?教坊中有位善说诨话的蛮张四郎,其词最是颖脱滑稽,听了会让人笑岔了气,陛下可要传他上来供奉?”
青帝沉默着摇了摇头,忽想起戏文中:“我也曾桃李春风宴,我也曾折桂玉堂前,我也曾霜角辕门里,我也曾铁马冰河边”,当日听着不觉什么,以帝王的尊荣威权看来,世间一切壮志凌云都是不足夸的,现在回味起来,那几句辞所抒发的又是怎样一种挥洒自如,豪爽不羁。自己从前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些人,现在则想为这样的平凡布衣亦不可得。
赵简秦光见青帝忽然郁郁不乐又若有所思,都不敢出言打扰,只能侍立一旁,脑子不住转着,想着要怎样向青葵禀告这件事。
青帝自顾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且将刚才那槐仙翁的傀儡拿来朕看。”
赵简忙答应着出去了,留下秦光看顾着青帝。
很快赵简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牛皮傀儡呈给青帝。
青帝接过来一看,见那傀儡具是一个须发皤然的老翁形象,竹笠布衣慈眉善目,描画剪裁得甚为鲜明精巧。
青帝抚摸着傀儡一言不发,半晌忽地站起,来到书案边,提了笔在砚池中掭饱了墨,展开一张金丝阑笺纸,刷刷点点便写了几行字,写生完之后便觉得心中的积郁消减了一些。
他轻吁了一口气,看了看那纸上的字句,却又哑然失笑,自己即使是写得呕心泣血又有何用?那人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即使伤心至死只怕也要死在他的床上。想到这里,青帝抓起笺纸,几下扯烂扔进了脚边的金镶翡翠盂中。
晚上青葵回来,还未进内殿,便见赵简鬼鬼祟祟迎了上来,低声禀道:“禀告太子,今儿皇上本来是看傀儡戏看得高兴,可忽然就不开心了,什么把戏都没心思看,只要奴才拿了槐仙翁的皮傀儡给他。皇上把玩了一会儿,写了点东西,却又扯碎了,然后便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奴才们不敢惊动,只能在旁边守着,都盼着殿下回来拿主意呢。皇上写的东西奴才也收起来了,却没敢看,请殿下过目。”
青葵眉心一皱,这人真是自己的克星,自己整日为他操心,却还弄出这些事来。
他接过纸团,展开来拼在一起,一看上面是几行墨迹淋漓的行书:“刻偶牵丝作老翁,鹤发鸡皮与真同。须臾弄罢浑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青葵看罢眼神流转,低声轻笑道:“父皇平日不近词章,没想到这诗作得倒合法度,人云诗言志,看来没有真情实感只一味逞才是不行的。这字写得也行云流水,比素日结构严谨中规中矩好得多了。”
赵简在一旁听自家主子只评判文采书法的好坏,心中大是诧异,见青葵将那几片碎纸放入锦囊之中,回头吩咐他们准备些软嫩滋补的羹汤,两个时辰之后要用,然后他便是施施然走入内殿。
赵简疑惑地自言自语:“陛下今天明明很不开心,太子本该十分担心才对,怎么竟这样轻巧自在,倒像没事一样?”
秦光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主子的心思都能被你猜到,你不是也成了主子了?”
赵简愣了愣,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嘀咕道:“故作深沉。”
青葵走进内殿,见青帝和衣僵卧在御榻上,半点声息也没有,那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分外落寞可怜。
青葵放轻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