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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着糖块。但那调子夜夜伴着他们入睡,他蜷在她的身侧,她会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把他围住,一人一虎满身都是血痕,像一对初生的婴儿。

猛虎在飘摇的歌声里,缓缓松开了她的利爪,有那么一刹那,她朝童年的伙伴歪了歪脑袋,仿佛有些微的迷惑:

你来了?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大档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颤抖着朝猛虎伸出手,然而那暗金的眸子里骤然腾起嗜血的风暴,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里,猛兽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扑向了寒鸦的风暴。

几乎是同时,司仲瀛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喊,猛虎张开了血红的大嘴,獠牙深深嵌进他的咽喉,她将自以为是的凡人扑倒在地面,血珠在毫无尊严的嘶喊中泼溅开,在黑沉沉的地面滚动。

这一方冰凉华贵的琉璃品尝过无数人的血液,而所谓的高贵血脉,在死亡面前,都是一样卑微的滋味。

破碎的黑色衣料下,男人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抖动着最后的抽/搐,生命的温度在猛虎的獠牙下流失,眨眼之间,酒液里就缓缓荡开了猩红的颜色。

司仲瀛瞪大了他的眼睛,眸子里的光彩缓缓黯淡下来,倒映着地藏菩萨垂敛的眉眼,宛若一道死亡的深潭。

猛虎松开了她的獠牙,淅淅沥沥的热血顺着她起伏的肌肉淌下来,装点着惊心动魄的颜色。

大档头扶着庭柱艰难地起身,他慢慢擦干眼前的血腥,试图朝猛虎伸出手来。

然而森林的王者只是冷淡地看向颤抖的他,下一刻,她飞身攀上了高大的地藏雕像,沿着菩萨手臂的起伏,俯瞰着满地血色,发出了笼罩人间的咆哮。

连穹顶都在隐隐震颤。

“走……我带你回家……”

大档头牵起一个笑容,朝她迈出一步。而猛虎便是在此刻甩动了美丽的长尾,尾巴像一只游走的金龙,扫过灯展的刹那,那火苗无力地朝地面摔落下来。

大档头微微睁大了眼睛,而酒液里便在刹那间腾起了猛烈的大火。

火光汹涌在他面前,大档头的眸子里全是急切,他朝着猛虎大喊:

“我带你回家!”

猛虎盯着他,熊熊烈焰宛若一道炽热发光的星河,近在咫尺、却是穷尽一生不再结缘的距离。

那沉坠着暗金光芒的眸子终于软和下来,她盘踞在地藏菩萨的肩头,任由火苗向着她一路蔓延。

就在这么一刹那,黑夜仿佛被火焰燃尽,而夜色的幕布下,南方森林间的湿气和温暖近在鼻端。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莽莽雨林间,百鸟自由奔放的歌声与瀑布交响。

森林的王者以魂魄的姿态奔向她的故里,她在水泽边的巨石上俯瞰千万里苍翠,洪流亦在她脚下臣服。

大档头缓缓放下他的手,火焰吞没了莲座,猛虎安静的金色眸子里,再次跳荡着山林间宝石般的水光。

“此生不会再见了……”

大档头的喉间微微有些哽,但他的笑容却前所未有的温柔。

“回家吧,你记得家在哪里。”

猛虎匍匐了下来,高傲的头颅垫在自己华美的皮毛上,仿佛陷入了一个最长的梦境。

寒鸦追随着大档头的脚步,走出无量殿的刹那,那穹顶发出哀鸣般的呜咽,重重朝着地面砸落。

坍塌的烟尘飞扬着,火焰在刹那间包裹住了大殿的废墟,将京城的夜色,染成一片不可逼视的艳丽。

而他的耳边、仿佛最后一次响起了震彻山河的虎啸。

远方孕育着神灵的古老雨林里,他的故友再次奔跑于金光斑驳的绿意中。

密林深处有虎的魂魄,你听见的山风,都是她自由的咆哮。

……

落雪不歇,但夜色褪去。

阳光穿过禁宫的挑脚,斜照下来的一刻,京城巷陌间的血色与狼藉,皆被大雪覆盖。

有很多人留在了昨夜,也有很多人将继续跋涉于今日。

司扶风看着姬倾缓缓盖上了白布,遮住了段澜含笑的容颜。她吸了吸鼻子,在京城寒气凛洌的清晨里,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剩下的人,怎么办?”

姬倾将白布的褶皱抚平,直起身时,晨光吻着他的轮廓,全是坚定而挺拔的线条:

“在倭寇造出下一个谢梦莱之前,我们沿着所有的线索一一查下去,十年、二十年,他们花了多久埋下的根,我们都要一棵棵连根拔起。”

司扶风牵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扬起一个笑容、在清晨里露水一般闪闪发光:

“我陪你一起。”

姬倾也握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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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片刻,声音很轻:“那你的师傅是被他们害死的,如今查明了真相,是否可以替他洗清冤屈?”

姬倾无声地点头,他的喉间肉眼可见的颤了颤,许久,才牵起了一个感慨的笑:

“不光我的师傅,还有许多人,死在这场无声的浩劫中的人。”

“被倭寇害死的斥候们。”

“被歪曲的真相淹没了姓名的百姓、朝臣、军人、锦衣卫、番子……”

“随梦书院的徐先生、和西境的千余名学子……”

司扶风的手猛地一颤,她抬起脸的刹那,眸子微微地睁大了,声音有些怔怔的:

“徐夫子?”

“徐夫子和随梦书院?!”

姬倾沉吟了片刻,他深深吸了口寒气,呼出白茫茫雾色的时候,眉眼里写满了疲倦和哀意:

“若是我没猜错,谢梦莱的悬针,应当是在西境跟徐夫子所学。”

“而他学成之后,担心以后在这些埋伏的倭寇身上使用时,被徐夫子看破身份。所以他成为太傅的那一年,西境立刻掀起了风暴,徐夫子被诬陷写反诗,整个书院上下,所有人皆受株连,无一幸免。”

他说着,忽然顿了顿,唇边颤抖着牵起一点苦笑:

“除了几个不记名的弟子。”

“比如郁玟、比如司摇光、比如你……”

“比如我。”

司扶风一把攥紧了他的手腕,狠狠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的刹那,几乎是迫切地抚上了他的脸,逼着他看向自己:

“你?!你是徐夫子的学生?!”

“为什么我兄长从来没说过?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你!”

姬倾垂下眼帘,轻轻按住她抚在自己颊边的手。他的声音被寒风吹散,一片静默的温软:

“对,在京城之前,我们见过两次。”

“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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