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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东厂的人也在跟,为何没有发现他?”
“就算他身手再好,也要对皇城的每个角落都分外熟悉,否则且不论别的,宫里的侍卫也不是好糊弄的呀。”
二档头微微颔首,轻声道:“咱家本身是太监,自然知道没有人比太监宫女更熟悉皇城的角落。毕竟就算宫禁侍卫,也有值守的范围,非值宿不能夜里留在宫中,若是值宿、有官长点卯,更不敢乱窜。”
“而太监宫女住在景山边上,有时候领头的吃了酒或者出去对食,晚上便不大管。我们又自小在宫中洒扫,最偏僻的角落、侍卫们巡察的习惯、拐过那个角儿能去往何处,我们比谁都清楚。”
他沉思了片刻,轻声道:“只是若查访今夜不见踪影的太监宫女,必然有人不肯说实话,怕是要消磨些时光。”
司扶风却不言语,只是走到窗前,上上下下一扇扇仔细探寻。可那窗前的积灰没有一点浮动的迹象,她便抱着胳膊摸了摸下巴:
“不对,他不是从窗子进来的。”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头顶倾泻着月光的洞口,那洞口横径不到一尺半大小,若是魁梧之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司扶风蹬着柱子飞身上去,二档头皮鞭一甩、卷着房梁跟了上来。
火光照亮了一串脚印,来去的都有,被刻意弄花了些。但显然锦衣卫来得及时,那人走得仓促,到底是留下了几个可以看清的印子。
二档头用手掌比了比:“宫女的脚定然不会这样大。”
司扶风也凝神看着,若有所思地自语:“比你家厂公的脚还是小了许多。”
二档头微微一怔,下意识问了句:“郡主细心,怎么还知道厂公的脚多大呢?”
司扶风瞬间就僵住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还是二档头反应过来,哈哈笑着牵强地扯开话题:
“比咱家的脚也小呢哈哈哈哈哈……”
司扶风脸上微红,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应当是个小个子的太监,或是个少年人也不一定。”
他是殿……
她寻思了片刻,向二档头嘱咐:“可以缩小查踪迹的范围了,先着重查查名字或者职位里有个殿字的太监,身形和行踪若是能对上,就劳烦二档头带来细查了。”
二档头抱拳,取了张绢纸拓着那脚印。梁上位置狭小,司扶风便翻身落下来。
恰好一个的沉碧身影踏进了佛堂,尘埃缓缓游弋而下,像一场细碎的雪。而那人披着月色站在朦胧雪影里,一身墨绿暗光流淌,仿佛含坠了月光的古玉。
真真是青竹寒松、贵气盎然,一时间叫人满目生辉,竟挪不开眼。
司扶风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而姬倾却抬手替她拂开头顶的灰尘,笑容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的落寞和无奈。
司扶风正笑着说:“我们有些头绪了,那贼人应该不久便能抓住……”
然而瞥见姬倾的神色,她便愣了愣,偏着头有了微微的疑惑:
“厂公这神色,是恪王死了?”
姬倾便被她逗笑了,然而那温存的笑只是一闪而逝,转眼便沉没在隐隐的悲伤和沉默里:
“恪王……暂时不会死了。”
“皇上不能在短时间内失去两个孩子。”
司扶风猛地攥紧了他古雅凝碧的衣袖,睁大了眼睛:
“厂公,这是何意……”
姬倾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拂开发鬓的尘埃,声音幽凉渺远:
“东宫方才传来消息。”
“太子旧疾复发,情势危急。”
“怕是,熬不过这几日了。”
26. 东宫 小扶风,我想再撑一会,我想等摇……
司扶风跟着姬倾穿过抄手游廊时, 庭院里的九曲竹筒正汨汨涌着雨水。
一夜宿雨未歇,朦胧冷雨里、檐下铁马轻轻地撞,剔透的雨滴顺着铃舌落下来, 洇开在白石栏杆上,润泽出一片玉质的寒色。
司扶风望着满园垂枝海棠,雨丝笼罩着干枯的树枝, 像一团凄迷的冷烟。
她便叹了口气:“我兄长也喜欢海棠花,可惜西境也种不活。”
姬倾看过来,微微一笑,似是在安慰她。
她正想再同他说说话, 前面却有小太监迎上来,毕恭毕敬地禀报着:
“厂公,太子眼下能说话了,请您和郡主赶紧过去呢。”
姬倾微微颔首, 司扶风便疑惑地歪歪脑袋:
“太子要见我做什么?”
姬倾替她解下沾了水汽的披风, 温柔地笑笑:
“外头冷, 进去说。”
跟着小太监走进里间,姬倾小心地将厚重的丝绒帘子撩开一丝缝, 侧身让司扶风先进去,然后立刻放下来, 生怕透进了一点冷风湿气。
扑面是沉重迫人的苦味,四壁的帘栊沉沉垂下来, 透不进一点飞光。那坠坠的寂静笼罩着虚室, 红木地板泛着暗暗的光,烛火倒映在镜子似的的地面上,被这凝重的药气浸透,摇晃时、蹦出滞涩苦闷的哔驳声。
司扶风被这逼人的寂静笼罩着,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太医正放下床前金闪细碎的纱帘,帘子后便透出一个断续的声音:
“孟太医,且、且让郡主,陪我说两句话……”
被称为孟太医的老人有片刻的迟疑,姬倾便淡淡说了句: W?a?n?g?址?F?a?b?u?y?e?ǐ?????w?€?n??????????﹒????ō?m
“孟太医借一步说话,咱家有些事想问问。”
孟太医想了想,躬身朝司扶风抱拳:“郡主,太子身体极虚弱,若有不对,请郡主立刻喊臣。”
司扶风点点头,郑重道:“太医放心,我会注意的。”
眼看着姬倾和孟太医绕过屏风,司扶风便沉默了。纱帘后静悄悄,隐约有一道嶙峋的起伏,看着脆如薄雪,仿佛她走过去吹口气,那影子就要碎成雪片,飘落在帘子的金丝纹路里。
最后倒是太子先开口了,声气弱得像挥一挥手就能搅散,但里头分明带着惊喜的笑意:
“小扶风?”
司扶风一惊,心里全是疑惑,又生怕自己出了大气能把对方吹散架,于是便用气音悄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