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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年纪轻这样吹风,小心老了得风湿!”
姬倾喉咙里灼热的欲/望便梗了一下,姑娘每每出口清奇,他这样的口才,却总也接不上话。
他苦笑着站起来,一层层整理好衣裳,腰间环佩磕在错金的刀鞘上,叮叮当当脆响。
司扶风拍了拍衣摆上的尘灰,眉眼里又是那样的明朗澄澈,任谁也瞧不出,她的心头曾笼着万里阴云。
这世上偏有这种姑娘,她大方的笑,却悄悄的难过。
不叫这人间知道。
姬倾轻轻叹了口气,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出火苗来,放在她面前。司扶风微微一怔,姬倾笑了笑,声气轻柔:
“待着也无事,你不是想进去看看吗?我陪你。”
司扶风绽开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正要接过那火折子,姬倾却收回了手:
“平日里什么都可以由着你,但你今日才动了武,身上的伤经不起折腾了,眼下就乖乖跟着我,不许逞强。”
司扶风悻悻地收回手,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眨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姬倾心里一软,恨不得立刻要把火折子给她。他清了清嗓子,狠心挪开眼睛,声气淡淡:
“等你伤好了,便是想爬到天边上也使得。”
说着便往甬/道里探了探,见火苗微动,知道气流畅通,这才朝司扶风点点头:
“快来吧。”
那隧道狭窄矮小,他一路猫着腰仔细探查,确认了没有机关、便领着司扶风一路往深处走。
两边的石壁上凿着粗糙的浮雕,司扶风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古老的痕迹,迷惑地皱了皱眉:
“这也太简陋了。”
姬倾举高手里的火折子,让她能看清浮雕的细节。司扶风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驾鹤腾云的女子身上,声气里带了恍然大悟的意思:
“这不是个皇帝,这是个女子…是公主?还是后妃?”
前方便是厚重的墓门,上面只简单刻了几笔云纹,甚至连粗陋的雕琢痕迹都不曾打磨,似乎十分仓促潦草。
姬倾也有些疑惑,他手上微微发力,甚至没用上什么力气,那石门便呜咽一声,缓缓启开了一条缝。
司扶风赶紧就着缝隙抵住了石门边缘,两个人一道用力,很快就把石门推得洞开。司扶风拂开面前腾起的烟尘,小脸皱成一团:
“这也忒奇怪,连个封门石都没有,再怎么薄葬,也不至于如此啊。”
姬倾微微颔首,赞同着她的看法。他望向跳荡着昏暗火光的浮雕。那驾鹤西去的女子不舍的望向故国,似是无限哀婉思念。
而那些匍匐在地,为她哭泣挽留的亲人,似乎……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个隐秘的猜想缓缓拂开了时间的积尘和灰烬,一点点从假相深处浮了出来。
姬倾取下石门边的火炬,就着折子的火点燃。火光一瞬间便照亮了前路,而昏昏光影的边缘,模糊的暗色里,暗红的棺椁无声躺在黑暗的怀抱中。
他盯着那棺椁,看了司扶风一眼,垂着睫影,似有似无地笑:
“有一件事,我原本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大概能猜到了。”
司扶风的眼睛唰一下亮起来,满脸急切的追问:
“什么事!”
姬倾的侧脸拢在火光里,那融融的光勾勒出疏冷的轮廓,像岁月尘封的冰雕:
“我师父的死。”
他顿了顿,目光幽幽落在那孤独的棺椁上:
“现在想来,也许、和一个疯女人有关。”
21. 秘密 是他与她的秘密,深藏在黄土之下……
两个人等门内的浊气散尽,才小心踏进了空旷的墓室。
即便刻意放轻了脚步,那回荡在耳畔的声响依旧无比清晰,四周沉沉的黑暗垂下来,像是夜色天穹笼罩着深海。
而姬倾手中的火光如同海上的孤星,明灭着寂寞的光辉。
司扶风扫了一眼残破凋零的四壁,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没有被盗过的痕迹,缘何如此衰败。”
姬倾俯下身子,冷白的手拂开一方石碑上的尘灰,那石碑仿佛被人刻意砸裂,有些断面明显缺失了残块,上面的墓志并不全,只能隐约知晓此人的平生。
司扶风也好奇墓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连身后都落得这样凋零。她四下张望了一圈,隐约见着角落里放着几个陪/葬的罐子,便朝墙角的暗影处走去。
火光晦暗,地面湿滑,她小心翼翼走了两步,脚底却还是踩着了湿软如青苔的滑腻东西,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地上摔。幸而她反应机敏,一把撑住了身边的石壁。只是入手也是一片湿滑,凉冰冰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在掌心。
司扶风稳住身形,收回手,就着火光的边缘看了看,那是一团墨汁一样的乌黑,湿漉漉的汁液里,还浸泡着伞盖状的柔软碎片。
她盯了半晌,声音里全是惊异:
“蕈子?”
姬倾听见她这边的响动、便立刻扔下石碑赶过来,司扶风挥挥手止住他:“厂公小心!这里的地上和墙上都长满了蕈子,可滑了,别摔着自己。”
姬倾的确对得起“轻功极好”这个说法,他轻盈地踩在那满地墨色的菌盖上朝她走来,留下几个破碎的脚印,身形却没有丝毫晃动。
他举高火把照亮了四壁,只见满墙满地的墨黑,几乎要与暗影融为一体,唯有火光的热流靠近时,那指甲盖大小的圆圆菌伞波浪似的摇曳起来,露出其下灰色的细小杆子。
他朝司扶风伸出手,微微皱起了眉:
“这不是常见的蕈子,根据墓志,这里葬得曾是后骞哀帝的一位妃子,她并非中原人士,却深得哀帝宠幸,可后来哀帝被乱军所囚,皇后便以‘异族魅主’的罪名趁机处死了她,将她披发覆面、谷糠塞口,潦草埋葬在此处。连陪葬的陶/俑也不给,令她永无哭诉之处。”
司扶风扶着他的手腕跳过来,才站稳,珍珠似的鼻尖便动了动。她循着香气抬起自己的手,纱布上浸透了蕈子的汁液,扑面便是深沉的香。
那沁脾而令人忘忧的醇酽滋味,像被酝酿过的好酒,溶在骨血里,叫人一头栽倒进光阴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