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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阴鸷是其三。
沈琅怀在金銮殿设宴, 为这位西羌阙王接风洗尘。
此番宫宴, 众臣都不愿意带着自家家眷, 就是因为之前就早有传闻, 那位阙王想求娶一位中原王妃。
西羌之地地处偏僻, 况且历来远嫁和亲的世家女大多无善终, 当然, 也有些贪求权势的, 想着若是女儿前去和亲,新帝感于忠义,多少会照拂家中子弟一二。
官宦家中女眷尚且退避一二,但是未嫁的皇室女,却是避无可避。
若是不去,多少会让西羌的那位小阙王觉得求和之心不诚,借此发难也并无可能。
云英未嫁的公主母族纷纷为自家女儿相看婚事,只是独孤珣此行匆忙,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合适的人选。
也只能祈求那位西羌的阙王,并无意于自己女儿了。
早前就听闻独孤珣初入盛京之时,就纵马过街巷,罔顾人命,本人更是弑父杀兄,踏着无数人的血登上王位,这么一个狠毒阴鸷的人,怎么想着都不是什么良配。
驿馆内此时点着沉香,袅袅白烟散在空气之中,转眼就消弭得毫无痕迹。
旁边立着的魁梧武将挥了挥,道:“中原燃的这种娘们用的玩意儿,实在是让人觉得胸闷气短,这样的精致日子,也只有这么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面上还要敷粉的世家子喜欢。怪不得武力薄弱,对我西羌又惧又怕,全都是些像个娘们的玩意儿!”
独孤珣手上拿着一把锐利的短刃,此刻正在抛着玩,闻言,面上也并无任何表情。
独孤珣此行并未带多少人手,使臣一众不过数十人,他用手指夹住刃身,转而问到身边的人道:“之前那个人,可查到是谁家的姑娘?”
被问到的隐卫沉声回道:“回禀王上,已查明身份,是中原先帝之女,九公主沈初姒。”
独孤珣闻言,兴味地将自己手上的短刃在手中转了转,“还是个公主?”
他似乎是觉得来了几分兴趣,“你说,那位九公主知晓了我的身份,与我又有嫌隙,到时候还敢不敢出现在宫宴之上?”
隐卫不敢妄言,只是躬身站在原地,“属下愚钝。”
独孤珣拨开烟雾,“若是不敢来,啧……若是敢来,我倒是很好奇之前在我面前这般大胆的人,到时候在中原皇帝面前,又是什么样的胆色。”
他笑了笑,“本来此行,原本只想看看这位中原新帝,想看看这中原江山,到底坐着舒不舒服,现在想想,若是……顺便带回去一个王妃,也并不是全然不可。”
“王上,”旁边的人拱手,“此女乃是二嫁之身,而且还是个孤女,想来现在那位中原新帝只觉得此女应当是最好的人选了,只怕是巴不得甩掉这个包袱还来不及,这么点儿筹码换得边境无虞,就算这个皇帝是个傻子,都应当知晓怎么选。”
独孤珣喟叹一声,“这般顺利,那还当真是有点儿……遗憾呢。”
“那王上,倘若,那新帝当真不允呢?”
独孤珣手上拿着的薄刃微微一顿,他并未言语,只是轻轻挑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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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初姒遇到那位小阙王以后,蒲双和梨釉两人就一直心中惴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若是当真要和亲,那么九公主就是最好的人选,家中既无母族牵连,又被新帝不喜。
丢掉一个不被人喜的公主,又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给足了西羌颜面,生得又出挑,虽然是二嫁身,但是西羌之地从来不重贞洁,想来那位阙王也生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沈初姒和那小阙王初次见面就生了龃龉,若是那小阙王不愿倒是也还好,若是也生了磋磨殿下的意思,那么此事怎么想,对于旁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现在的宫阙之中,还能有谁能为殿下谋算一二。
连带着雪球似乎都察觉到了近来的气氛不对,也乖巧了许多,未曾往外偷跑了。
一直到了宫宴当晚,蒲双替沈初姒梳妆之时,想着那日沈初姒撞见独孤珣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的篦子停了下来,轻声道:“殿下……不若今日还是称病不去吧,您与那小阙王初次见面就是那番场景,若是那阙王心生恨意,借此机会报复也并不是不无可能。”
梨釉原本正在整理妆奁,听到这话,也连连点头。
之前就一直有传言,那位小阙王就是为了和亲之事而来,若是选中的人是沈初姒,那么届时整个朝中都当无人替她出头。
等出了邺朝境内,即便是沈初姒再如何受到欺凌,又有何人能来相助。
“我知晓。”沈初姒眼睫垂下,“只是今日这宴席,官宦家中女可以不去,但是皇室未嫁女必须得去,不然就是给了西羌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梳妆吧。”
蒲双所言,沈初姒自然是知晓的。
她回想起独孤珣那时看着自己的神情,想着别人口中的这位西羌新主,轻轻皱了皱眉。
西羌此行前来盛京,当真只是为了求和?
若是当真为了求和,怎么又会纵容车夫在街巷之中横行,能有蛰伏十几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此行应当以礼相待,即便是他当真从前在西羌境内这般行事,也不可能蠢笨到连收敛都不会。
恐怕,是在试探底线。
又或者是,知晓此行,沈琅怀根基未稳,必然不敢对西羌出手,有恃无恐罢了。
这么一个人,想要查探到沈初姒的身份,易如反掌,又或者说,旁的皇室女可以不去,但是她,必须得去。
不然这借口就当真是送到了独孤珣的嘴边。
他若是借机发难,沈初姒才会当真成为众矢之的。
况且,该来的,躲也躲不了。
沈初姒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拨弄了一下,沈兆在时,西羌就一直都是心头大患,他一直带着这个遗憾故去,朝中因着主战还是主和争吵不休,因着西羌兵强体壮,镇守西边的将军早已年老,所以主和党从来都是稳占上风。
现在西羌新主独孤珣又是这样难得一见的英才,恐怕不少主战党会倒戈。
和亲,确实也是明智之举。
毕竟仁义在先,只要能够多一点时间,即便是独孤珣当真是发难,也能够时间应对一二。
仁至义尽,尽力所为,若是当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也不至于被人唾骂。
“若是先帝现在还在,”蒲双轻声叹了一口气,“哪里会让殿下受到这样的委屈。”
沈初姒看着面前的铜镜,“既往之事,多说无益。况且……我也不能让父皇庇佑我一辈子。若今日当真是我的话——”
她的话再这里顿住,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澄澈的瞳仁被眼睫挡着,落下一片阴翳。
和亲人选是她的话,应当是朝中无数人做梦都想的好事。
心安理得,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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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