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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去倒了杯温茶。
沈初姒少时因为早产就一直体弱多病,小病不断,稍微受了风就容易得风寒,那日初见谢容珏之时,晚上回宫之后她就受了风寒,沈兆为此还同宫内高僧一同抄写经书,只想着为她祈福。
后来及笄以后倒是好了许多,今日的这场风寒倒是久违了。
她抬手试了试自己头上的温度,只觉得有几分灼人,屋中的暖炉烧得人喉间发干,她喝了点温茶润润喉,这才勉强感觉稍好了些。
昨夜下了点儿薄雪,雪后大多寒意深重,今日也没有例外。
沈初姒只将窗略微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就顿觉外面的冷意从这方寸之隙灌了进来。
昨日被她放在桌案上的那枚护身符还躺在原地,她赤足踩在毯子上,然后将那枚护身符拿在自己手中。
上面沾着一点儿檀香味。
沈初姒抬手将那枚护身符丢入暖炉之中,火焰瞬间就吞没了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散了一点儿薄烟。
事不过三。
她少时所见的惊鸿,从来都不是为她而来,犹如漠北的风雪一般,即便是握在手中,也只片刻就消融。
她曾经在佛寺内求得他得偿所愿,若是这便是他的所求的话,那么不用求得佛祖怜悯,她也能成全他。
说来可笑,这个所愿,到最后居然还是需要她来实现。
沈初姒的桌案上放了数卷佛经,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与谢容珏和离这件事,至少要等到父皇身体有所好转以后,不然这件事若是瞒不过去,又要惹得沈兆操劳。
毕竟他生平所愿就是想将她以后有依靠,现在若是她与谢容珏和离,难免多生事端。
少时沈兆和她说,并不希望她见到那些权力倾轧,若是可以,只希望她以后可以觅得良人,平安喜乐。
可是她扪心自问,留在镇国公府开不开心。
应当是并不开心的。
谢容珏从来都不会让人靠近半步,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未曾给人留下,即便自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妻子。
沈初姒的喜怒向来很淡,但是也多少能够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这样的行径,大概是给他造成了困扰了吧。
只是可惜了之前埋在院中的那坛桃花酿。
之前她听闻谢容珏喜好美酒,便想着若是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将自己酿的这坛酒赠给他,春来赏花,冬来饮酒。
或许这终究也只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桌案之上常年布置着笔墨,自从沈兆染病以后,她时常抄写经书,这段时日下来,算算也应当有个百卷了。
沈初姒将镇纸压在宣纸之上,提笔开始写和离书。
她从前在上书房之时,书法常常被大儒夸赞,行楷写得极为出彩,锋芒毕露,笔迹和她的相貌一点儿也不相衬。
现在写和离书的时候,笔尖却又在宣纸之上顿了片刻。
却也只是片刻。
日后,这位薄情的世子爷或许也依然会为其他的姑娘家折腰。
但是至少,这个人也不应当是她了。
沈初姒顿笔之时,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极为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杂乱而无绪,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拂江院中大多都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侍女,很少会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沈初姒不知道为什么,心间突然涌上了一点儿慌张,这点儿慌张来得毫无缘由,连她自己都想不出来原因。
只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急促的脚步声却又在门外顿下,似乎是过了一点儿,才轻轻叩响了房门。
是蒲双的声音。
大概是蒲双觉得有点儿难以开口,所以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殿下。”
蒲双性情稳重,很少会有这般难以开口的时候。
木质的房门吱呀一声地打开,沈初姒看到蒲双身边,还跟一个身穿内仕衣装的公公,正是之前常安和派来报讯的那个内仕,之前来拂江院之时,都不敢看沈初姒一眼。
大概是外面是薄雪,所以这两个人全都是面无血色,满脸惨白。
涌进来的寒意霎时间将沈初姒面前的宣纸吹得纷散,不过好在有镇纸压在上面,并未被吹得满屋都是。
蒲双和内仕两人都跪在了沈初姒的面前,以头抢地,除此以外,再无言语。
沈初姒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只觉得自己的手毫无温度,哪怕是身处于温暖的室内,浑身上下也好像是毫无知觉一般。
她没有开口询问,就这么静默着看着院外人来人往,屋中的这两个人跪于她的面前。
过了许久,那位从宫中过来的内仕才终于抬起头来,只是仍然垂着眼睛,不敢再看沈初姒,声音低如蚊呐。
“殿下。圣上——”
内仕俯下身去,瘦小的身子略微颤动,“……殁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啦!下一章就和离,预计是7号零点前后发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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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楹自幼就知道自己不过是占了一个公主名号,实则在宫中地位低微,所以处处谨小慎微,从来没有招惹过旁人。
在明楹认祖归宗的那场筵席之中,她终于得以摆脱公主身份,却不想这一次醉酒,她和皇兄傅清懿荒唐一夜。
明楹骤然睁眼,就看到傅清懿慢条斯理地将衣物整好,笑着对她道:“皇妹。”
太子选妃即将提上日程,傅清懿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以祈福为名,亲手将明楹送至京外寺庙。
明楹自知他即将迎娶贵女,自己留在这里只不过是隐患,所以她权衡之下,选择了私逃。
垣陵与盛京相隔甚远,山清水秀,明楹以守寡为名,在此生活了数月,才终于放下了心。
听闻那人已经是身处帝位,想来也早就忘了曾经与自己的那段荒唐往事。
却不想,此地远离京城,官僚一手遮天,垣陵县令看她姿容过甚,无权无势寡居于此,意欲将她奉给芜州刺史以谋前程。
明楹收拾细软的时候,列卫早已在门外守候。
县丞府中,她看到了坐在高位之上,手上正随意把玩着檀珠手持的人,姿容昳丽,清贵无双。
不是什么芜州刺史——
而是她曾经的皇兄,当今圣上傅清懿。
明楹恍然后退,却被他挡住后路。
傅清懿俯下身来,缓声问道:“皇妹还想逃到哪里去?嗯?”
第22章
圣上久卧病榻, 虽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现在的圣上不过是用些奇珍吊着性命而已,但是大概也从来没有人想到, 只短短这么些时日——
沈初姒只看到了那个身材矮小的内仕伏在地上, 嘴唇一张一合,飘飘渺渺的风声从院子外灌了进来, 霎时却没有反应过来。
即便是佛经千万卷, 大概也永远不得所求。
“圣上是在昨日夜里殁的, 白日的时候还见了一次太子殿下, 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