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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一处灵气异动,顾不上继续疗伤,他自水中一跃而出,一旋身,招来一旁的外衫披在身上,拎着剑冷目戒备,一头长发湿漉漉搭在肩上也毫不在意。
漆黑眼眸宛若被雪水抹亮,闪过细碎光芒。眉眼精致而妩媚,殊色绝艳,然整个人浑然透着一股狠厉之意,于是并不让人心生狎昵。
半空中一人显出身形,“红线仙君。”
我收起剑,“越溪仙君?”
越溪常年带笑,沉下脸来全似换了个人,肃声道:“速回仙界。”
许久不曾提起这两个字,像根冰锥刺入耳蜗,我不适地皱了皱眉。
“何事?”
“当年各界人士皆以为一尧强行闯出万法堂,被罚镇守无妄海不得回返,但其实——”
来回两域并不艰难,可是旁人并没有孤身潜入他界的胆量和实力。若是无法承受异界灵气,不异于求死。
七百年来在此界走走停停,除清芜以外,头一遭在异界见到他人身影,也不过是传送过来的影像罢了。
越溪长话短说,却如平地惊雷。他似是察觉到我的冷漠,眉头紧锁看着我,我别过头去,扬手散了那抹幻影。
再度斩杀了几十头异兽,方才御风来到此界的通道处。
进入无妄海,横穿万里到达仙界。隐匿气息来到瑶光殿,穿过殿外的屏障,推门踏入殿内。暮色下,日影刺穿黑暗,透过窗缝照射屋中,徒增几分暖意,却也更衬得此处寂寥。
几道不辩源头的玄铁锁链上布满淡金纹路,禁锢着跪坐在广殿中央的男子,红发如火,闻声猛地抬起头,双眸猩红,喉间发出兽类的低吼。
听人谈起和亲眼所见到底不同,我走到近处,就这么看着他,半晌,迟疑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阿尧…”
他整个人一僵,表情呆愣,红眸消去戾气竟有种纯然的瑰丽,若广袤的星空,其内流光溢彩,这是一双稚童的眼。
可惜不过半刻,又凝作凶厉面目,他转头死死咬住我的手掌。
一抹血色自虎口潺潺流下。
眼底滑过一抹痛色,我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松了口,抬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空旷的殿中,凉薄而讽刺。一时之间竟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他是因为怒,我亦是。
一尧露出被挑衅的神色,剧烈挣扎起来试图脱困,粗壮锁链相互撞击在一起,哗啦作响,翻腾起一层又一层怒浪,掀起又落下,滚滚而去。他狰狞又凶狠地瞪着我,眸子里满是腾腾杀意。
“高阶异兽混入仙界,于万法堂发现满心仇恨的一尧,惑其神魂,除身死无法可破。”
“我与漆云日日经过那处,竟毫无发觉,让那物有了可乘之机。”
“数百年来一直将他封锁在此处,不成想越来越无法控制,我遍寻五界,唯有天地本源可有一线生机。”
想起当日越溪所说的话,我恨其不争地看着一尧,堂堂仙界三太子,竟被兽性支配。
我拂袖离去,对身后嘶吼恍若未闻。
掐诀向越溪传递了一道讯息,遂在院内等着他来此议事。
谁能想到空寂的瑶光殿内,镇压着昔日的一尧仙君呢。帝君之子不是死于异兽掌下,死于战场,而是被仇恨吞噬,神魂俱散...
胸口传来一阵阵异痛,却故意不理不睬,我仰头靠在树上。心头浪涛汹涌,面上无波无澜。
清芜出现在身侧我也并不惊讶,只偏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不躲了?”他低声道。
男子身形修长挺拔,玉冠束发,眸光深邃而凉薄。话音落,天地寂静,仿佛万物之生长亦停息。我微微抬眼看向他,不躲不闪。
越溪恰在此时赶到,打破那一瞬的时空定格。见到清芜在此处,眼神微微诧异,“见过清芜仙君。”
清芜微微颔首。
越溪似是匆匆赶来,或是寻找破解之法已然耗尽所有精力,衣袍下摆皱皱巴巴,再无往日运筹帷幄的淡然,“你见过他了?”
我将手掩在身后,点了点头,“嗯。”
第二章番外:清芜(微H)
第二章番外:清芜
清芜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红线,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让他几乎不顾旁人在场就要将红线拥进怀里。
失去本源后,堆积在头顶的、无时无刻不在宣示存在感的巨石仿佛被一双巨手轻飘飘移走了。
自诞生之初便在传承记忆中通晓天地本源的存在,以及守护其不被有心人窃取的责任。迎合某种召唤般,清芜联合几位通天大能踏破虚空,来往各界,开疆拓土,重塑规则。
以天下为局,众生万物的棋,手掌翻覆,拨动命理之弦,一同建立起此间道法。
湖海倒灌,山川拔地而起,祥和不过万载,沉寂多年的深渊魔族身负前所未有的力量征伐五界。
古战场之上,各族兵将浴血奋战,形状各异的暗影穿梭来去,收割人命,深渊大军一度险些冲上仙宫,那一刻他得以借助天地本源之力,一声龙吟便灭杀数十万人,残存魔族亦被镇压在魔域地底,此后他则不得不陷入苏醒无期的沉睡。
他好似做尽了该做的事,唯独一件极为想做的事,却怎么也不得章法。
哪怕清芜的所作所为于世间来说是开天辟地之举也不为过,但...他眼眸微沉,金光流动,许是出于寂寞,出于傲慢,又或是骨子里的凉薄本性作祟,五界生灵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也从未费心去思虑。
思虑季节于作物的意义,生于死的意义,人于人的意义,以及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点也并不稀奇,毕竟早先那几位大能有两位便是在切磋中双双陨落,灵气浓郁到极致生生自成一域,即为妖界。
妖界之人性狂而骄,多半也与这二人狂暴偏执而丝毫不加掩饰的性格有关。他们想要便可以做到,于是漫长的生命反倒颇为无趣。
另一位大能则有所不同,除去建立规则以外的时光,一直致力于拯救生灵于水火。那时一族妖兽天生雪白柔弱,却有一处死穴,不出百年必定灭绝。她逆转天道以己身唤取妖兽全族乃至后代尽数改命。
女子微带眷恋地摸了摸小兽的头,抬眸眼中有泪,偏偏在笑着,“是不是很可爱。”随后化作飞沙四散无踪,小兽呜呜叫着,在原地嗅个不停,竟似生了人智。
清芜跟着其他人一道来劝说女子,实则心里毫无动容,在他看来,那是她毕生所求,也算死得其所。
在奔走于建立秩序的几万年间,没有一个人令他驻足。他也没想到,在一战力竭沉睡的万年之后,会对于一个年纪小小的仙君格外在意。
也许是,那个人实在太吵了。
整日来扰他清梦,喋喋不休。
清芜恍惚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