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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楚懿在一条幽深的隧道里手牵手走着，却不知为何对方忽然停下来，松开他的手朝他挥手道别，接着头也不回的一个人走了，自己在后头拼命追，却一直在原地跑，怎么也跑不动……

醒来自己就虚弱地插着管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不在身边。他突然有些泄气，甚至不想再睁开眼睛，于是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庄昀尹再睁开眼时，床边只坐着莫芊儿。他有点惊讶，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居然在他病床边守了一夜？

大概是人病了就容易脆弱，他好像突然对莫芊儿恨不起来了，意识到她和自己也许是一类人，总是用伤害的方式挽留身边那些原本在乎的人。

直到一周后拔了管，这女人也依旧守在自己身边时，他回想自己最近频繁的几次入院经历，好像只有这一次身边一直是有人在的。

庄昀尹终于没再给她脸色看，艰难地试图开口，那原本极富磁性的声音此刻喑哑得不成样儿：“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说完他忽然想到楚懿好像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当下便有些讽刺地轻笑了一声，“看见你我才发现自己有多讨人厌。”

莫芊儿看上去柔弱纤细，黑道出身的她其实也是个狠角色，她看着床上瘦了一圈的人，摇摇头：“你还真是活该，为了个水性杨花的男人，值得么？”

“你闭嘴，”庄昀尹说着轻咳了几声，感觉整个胸肺撕扯着疼，“你没有资格说他。”

莫芊儿皱着眉按了呼叫铃：“该闭嘴的是你，再折腾几下，人都该废了，我明天再来。”说着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过来了，莫芊儿瞥了庄昀尹一眼，和医生交代了几句，就出了这间单人病房。

被莫芊儿逼着喝了一周的养胃粥，出了院的庄昀尹瘦得有些脱了形，庄茂东见到他时也吓了一跳，整个人比之前那次进医院看着还要夸张。

大概是人的精神萧条带动躯体罢工，加上他现在什么也不干，活像个蔫了吧唧的大写的颓字。

庄茂东实在看不过眼，但他拿这个弟弟已经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前父亲在的时候还多少能制约一下，现在财产也分了，婚约的事莫家也因为上次的事松了口，叫他重新回东方他也不乐意；加上高澜现在跟着庄茂东，庄昀尹总算意识到他本来就是老头子的人，所以让他查点楚懿的事才一直杳无音讯。

庄昀尹现在看见他就想揍他，曾经的贴身秘书是个无间道，原来他身边早没了可以信得过的人。

最后还是莫芊儿带着厨师去了他家，每顿按时投喂，禁烟禁酒，人才看着有了一点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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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平安夜，庄昀尹坐在地毯上被对面的女人盯着喝粥。莫芊儿话已经摆在那里，只要他乖乖养病，三个月不沾酒，婚约的事她再也不提，也不会再纠缠他。

莫芊儿有多说一不二，庄昀尹这大半年简直深有体会，他不再赶人，放任这女人每天出入他家。

庄昀尹嘴里含着勺子端着手机，来来回回敲敲删删半天，一句成文的话也没发出去。

他有些心烦，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平安夜快乐^-^]

总算发送成功，不过那个笑脸，怎么越看越有点欠揍？但以庄昀尹的作风，说出去的话撤销是不可能撤销的。

等了半天，那边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答应好的不打扰，还是没做到……可明天是楚懿三十岁的生日。

庄昀尹心想，不露脸就好，他只是去确认楚懿过得好不好，三十岁这样重要的一天，至少要看见他脸上是挂着笑的。

只是人有时候总过于高估自己的德行，在真正见到那人最幸福的一瞬，在对方没有自己也能开怀的笑出声时，嫉妒的海啸终于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于是庄昀尹送给了楚懿最“永生难忘”的一份生日礼物……

40 圣诞大礼（上）

楚懿小的时候觉得三十岁是很久远的事，是一只脚被死神攥住、可以被叫作大叔大伯的可怕年纪。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却好像离年少也不过一晃眼，那些时光仿佛浓缩成了一场美恶掺半的梦，浑浑噩噩醒过来时，便已是曾经视如枯朽的而立之年。

不过此时的他，虽然相较年少时已变得世俗，悲观，不再总是好奇，不再盲目相信奇迹，某些曾以为很重要的原则也早被踩在脚下，但楚懿庆幸，三十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穷途末路，他还有些对抗世俗的力量，对许多事物也仍不乏热情。

和远在威尼斯的爸妈通完电话，楚懿回复着手机里不少的祝福信息，尽管回复量远不如从前繁重，但还是花了些时间。

李耳给他邮了份大礼，不过人在韩国陪他的小明星出席活动，圈内的一些朋友也有仗义的说要给他庆生，但这一天楚懿早和韩昭云有了自己的计划。

圣诞哪里都是人，去远点的地方韩昭云又请不到假，两人便决定清晨出发，自驾去南戴河。白天在当地游玩，晚餐和住宿定在了一搜豪华游轮上，准备在冬季人少的时候出海转转，完了早上还可以看看日出。

这天楚懿起得有些晚了，两人收拾东西出发，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南戴河，已经日近中天。他们先在附近找了家招牌不算起眼，但貌似很正宗的海鲜馆吃饭。

这里的菜做得确实不错，食材也很新鲜，只不过有个服务员不知道是不是认出来楚懿，总是时不时进来包间转悠，倒也没有要签名或者拆穿他的身份，只是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吃饱喝足后便联系了游轮的负责人，确定了傍晚上船出海的时间和地点后，便开车去周边的景点转悠。

附近的岛屿需要坐快艇，时逢冬季，楚懿感冒又刚好，不适合吹风，韩昭云便带他去海洋公园逛逛。

淡季的海洋馆没什么人，海底生物们很多也藏着没露面，但这里四面环水，连脚底、头顶都是被玻璃格挡的一整片的蓝，仿佛真的置身于海洋中心。偶尔游过几只海豚和海龟，到处都是漂亮的珊瑚礁和海底生物，这些东西楚懿尽管早看得太多，却也不觉得无聊，两人手牵手在浓缩的海洋世界里畅游，说着属于彼此的情话，在无人的拐角接吻，也觉得甜蜜和惬意。

只不过两人每回亲昵的时候，总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敲击声突然打断，开始还不在意，后来四周查探，却也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只能作罢。

出来场馆不远有一处圣诞主题的鬼屋，楚懿有点兴趣地瞥了韩昭云一眼，见他装作没看见，直拉着自己往大门口走，楚懿就更有兴致了，挣开他的手就跑回去买门票。

进去后，楚懿也有些后悔，这鬼屋好像和之前体验过的不一样，里头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放着诡异的音乐，时不时从旁边蹿出来个戴面具装鬼的工作人员，下边还有人拽你的脚踝，头顶再掉下来一具干尸……本来觉得没什么，但那一惊一乍的背景音乐实在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