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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知府已是有了家室的,只是从前她受蒙玉江跟贾川息贬低过数次,又恨蒙玉江为官不仁,如今连怀衍一来,闻是日日去民间考问民情,先就敬佩了几分,又向来未见这般好男儿,今日宴上听他夸巾帼不让须眉,一时酒意上了头,才想追出来说几句话。

兼之她虽在关中有名声,但是关外却不如,打听到连怀衍出身世家,想着若是能与他有些牵连,往后她生意也好做,若说迤逦心思,也只有一分,余下九分皆是为利。

此时也明了那应是他夫人,看她容色气质脱俗,正叫冷风一吹就醒了酒意,惭愧地对着阿鱼行礼道:“想是知府夫人,失礼了。”

阿鱼也回礼笑道:“您客气了。”

连怀衍还愕然这小孩何来,林娘子就道:“不打搅知府跟夫人叙话了。”说话便转身回了宴席。

第120章

阿鱼见她走了才招手叫莺儿回来,连怀衍便也几步过去,“这孩子是?”

此时莺儿才扑到雁影身上去,雁影解释道:“四爷,这是奴婢的养女。”

“这一遭,怎多出了养女来?”他笑着看向阿鱼,却未受理会,雁影跟骊月便也不说话,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可是生了我的气?”

他是知道阿鱼脾气的,轻易不耍小性子,却是动气了便不肯理人,便好声哄道:“陶儿,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阿鱼微笑看他一眼,却又摇头。

他想着方才情形,也顿时明白过来林娘子所言,恐她是拈酸了,心头一时有些畅意,低声哄道:“本是听垂文说你来了我出来接你,哪里知道她会出来,她又捐了钱粮,我总得好生应酬几句。”

阿鱼这才有了暖意,等人到了后院,两人单独进了屋子她才幽幽道:“人家歌女卖色得财,你为了几方钱粮也要出卖色相,我看你也是个不修夫德的。”

连怀衍顿觉委屈,“陶儿要这般说就委屈了我,我严肃公正说了几句话,万万谈不上这个。”

她却是眼底生了促狭,“他怎不去找贾通判?我看话本里总怪女子生得美会勾引人,你也不差。”

她话才说话就被连怀衍凑近亲了一口,立时脸上飞红,“你这……你。”她看着眼前人目光灼灼,便也说不出话来,才拿了帕子轻轻掩住眼睛,推攘道:“方说了你不守夫德,你却青天白日这样轻薄,好个荒唐男儿。”

连怀衍大笑起来,轻轻将她揽着,“是为夫有错,看夫人嗔怒时活色生香,回去任由你打骂,你在此等我,我去席上应酬几句咱们便回家。”

雁影等他走后才进屋,奇道:“方才拦住四爷的女子便是我们先前所见的,原是林娘子,怎对四爷动了念?”

阿鱼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林娘子也不输男子轩昂,大抵是见着他好姿容想说上几句罢了。”

骊月却不解道:“那奶奶方才还与四爷生气,这又是作何?”

“我懂道理是一桩,却也不是圣人。”她低喃了一声,瞧着窗外漠漠黄云轻轻笑了,论谁看着娇美娘子拦了自家夫君说话,也不能全然心无波澜的。

夜里阿鱼与连怀衍说起慈幼局来,“那些孩子都不曾识字,便是大了也找不到好活计,一直只依赖衙门跟几个好心人的资助也不行,便是我们在,也只管得了一时。”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日听府衙小吏跟我说此番富户们捐了钱粮都要宣扬几番,既是这么爱名,不如将此事抛给他们,那些修桥的都爱在桥头立碑,往后给慈幼局门口也立上功德碑,请了先生去教孩子们认字的便是一等功德,孩子们出了慈幼局能收了他们去做工的二等功德,捐了钱粮的三等功德。”

连怀衍点头赞同,“此事你若不好管,我便让府衙吏员去办。”

阿鱼偎在他怀里笑道:“我正愁麻烦,你叫人管就是。”

灯火渐昏,两人才说了几句话阿鱼便涌上睡意,在他怀中睡去了。

连怀衍就着灯火轻轻描摹她眉眼,许久才吹了灯。

冬来云轻,天也青苍,因着凤翔赈灾及时,不曾有百姓罹难,冬月也过得和乐。

府衙的街口处一直热闹得紧,诸多商人都在那里瞧功德碑,慈幼局里也有许多富家娘子常去送钱米,府衙为表彰这些善心的商人,将其写进了府志中。

这日东京来了钦差,顺道送了消息来说陈娘子诞下皇子,已被官家封了昭仪,连怀衍因要领着钦差四处探访民情,阿鱼在家中亦觉无趣,便带了人去城中挑些礼品好送回东京。

若说凤翔好风光,第一便是西凤酒,再有就是饮凤池,三便是俗称的“姑娘手”,此为凤翔三绝。所谓姑娘手,即是说凤翔姑娘们手巧,无论是剪纸、草编、刺绣这些妇人生计,还是木版年画、泥塑这些的手艺活,皆能做得全满,件件精美绝伦①。

阿鱼饶有兴致地进了闹市中去,却只见些小摊贩各自摆了摊子,东西也不全满,想买了这一样又要去另一处摊子买那一样。

骊月牵着莺儿的手,拿了只泥塑娃娃给她玩,笑道:“奶奶,奴婢瞧这泥塑娃娃做得比东京铺子里的还精巧,那些磨喝乐一套三五个下来就得百来文,这里一只也才十文钱。”

阿鱼瞧着也点头,等东西买齐全了上了一间茶楼坐着,看着下方热闹感慨道:“我若是做生意,就先将这些剪纸、草编什么的都通通收拢在一家来卖,凤翔这里是觉得这些司空见惯没什么意趣,我在平江、东京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好手艺,真是可惜了。”

骊月笑道:“姑娘若是有这想法,不如正好做了,正好您跟四爷在东京跟平江都有铺子。”

阿鱼却不这般以为,“不是有间铺子就能办到的,若是做小了,光是从这里去平江跟东京一路上要的花费就是不值得,若是做大了,这里个个姑娘都做得这活计,往后我们便是她们的衣食父母,一有折损,恐是叫她们失望。女子本就艰难,我若出来说要收拢她们手上的活计,因着我的身份她们自没有不应的,但是我并无陶朱之能,承不起她们的希望。”

却在此屏风另一侧有道柔和的声音传来,“夫人仁心,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折损,而是姑娘们会否失望。”

阿鱼看去,便见林娘子从屏风后走出来,还是利落打扮,便也笑道:“娘子谬赞,只是我不懂生意上的事,胡言罢了。”

林娘子笑着走近,“夫人方才所说,我亦曾想过,只是我虽在关中好行走,出了关中便不算什么了,曾也惋惜凤翔姑娘们的手艺只能被埋没,若是远处有人能帮衬,这里民生仰赖,除了八百里沃土,便还有这些手艺活。”

她说着又道:“夫人若是愿意同我说几句话,我们便去阁子里坐坐,不在此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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