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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影便隔着帘子问他林娘子的情形,马夫一边挥鞭子一边道:“林娘子在关中都是有名的,她先夫是关中巨贾,后来为渡黄河去寻高人丧了命,不知林娘子使了何等手段,竟是成了林家的掌事人,曾有客商来凤翔收粮时欺哄了百姓,让她带着人给轰走了。”

阿鱼乍听便生了敬意,“此等女子,却也值得写进府志了。”

马夫却惋惜道:“夫人与林娘子共为女子,还能惺惺相惜,前头蒙知府却不是,去年饮凤池大涨水,林娘子出资修葺了四边楼亭,供百姓们自由玩乐,便有人提议写进府志中,蒙知府却不同意,口中高说‘牝鸡司晨,颠倒乾坤’,下边人皆不敢再提此事。”

阿鱼隔着帘子听他对蒙玉江似有不满,想他只是府衙中外用马夫,尚且有怒意,可见蒙玉江为官或有瑕疵,又想那林娘子有些大义在,对她生了些好奇。

连怀衍散衙回去之时正见阿鱼亲自在庭中熬汤,立时生了心疼,踏了青石阶下去,“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阿鱼闻声回头,粲然笑道:“表哥回来了,雁影进屋拿碗去了,叫我顾上片刻。”

连怀衍看她身遭只有垂文在一边劈柴,问道:“骊月、素荣呢?怎么娴嫂子跟封珧也不在,要你亲自动手。”

垂文闻声识意,斧子都没放下就跑过来,“奴婢的错,不该让奶奶上手。”

连怀衍立马挡了他,生怕阿鱼被吓到,嫌弃道:“手里斧子放下。”

垂文这才反应过来,悻悻摸了摸头,憨笑了一声。

阿鱼遂道:“昨日那皂吏寻的宅子是不错,那掮客却不好,我就叫封珧跟娴嫂子去看看有没有合心的,现下还没回来,骊月、素荣在后边刷洗,此间只得我跟雁影来了。”

连怀衍在她说话间便将她带到堂上坐下,“叫垂文来便是,你看他整日里吃吃喝喝的,倒让你跟雁影四处忙活。”

雁影正好端了碗出来,顺着笑道:“垂文前头要顾四爷笔墨,后边都要顾伙食,也不曾躲懒。”

垂文便十分欢悦,“正是姐姐说的这样,四爷心疼奶奶便罢,非要磋磨我。”

阿鱼叫他们促狭笑话,也苦笑不得,连怀衍笑看她面飞红霞,便欣然道:“你看这小子也二十了,说了几桩婚事他还看不上,从前非要娘身边的锦棠,后来锦棠嫁人了还在屋里哭了几日,如今倒又成了个憨的。”

垂文顿时就面红耳赤,雁影抱着碗笑得欢,“瞧不出垂文也还是个多情郎。”

阿鱼也跟着笑起来,又听垂文为自己胡乱争辩,却是又惹的新调侃。

府衙后边皆是数间小屋,只这一处因四间屋子围了中庭,算得上是个院子,此时北风漠漠穿堂,恰吹去了几分暮寒,庭中烟火气蒸腾,绕着欢声打了几个转。

第118章

饭后,怀怀衍牵着妻子在庭中漫走消食,说起了今日府衙议事,“今日我问既有旱情为何不曾上报,贾川息说旱情并不重,不碍民生,不需上报,我问蒙玉江原来留下的卷宗,说是月前大火毁了大半,只留有原来他处理过的公文。散衙时几个小吏才来跟我说旱情甚重,是蒙玉江压着不肯上报,八月农人便闹过一遭,叫他们压制了。”

阿鱼道:“这蒙玉江是何等人物?从边陲知府事一跃就到了中枢。”

连怀衍道:“政绩并不算多出色,原先在我看来无功无过罢了,今日看来却过大于功,他能进中书门下,说不得是有人运作,我得写信回京问问祖父,明后日要去城外农家考民情,以便早日送了札子进京,将旱情报了,好叫朝廷及时运粮来。”

“我问了皂吏,再有半月此地便入寒冬,若真有民怨,府仓存粮恐不够等到朝廷运粮来。”

连怀衍亦有此忧,想想道:“关中其余地方虽不如凤翔旱情严重,但是粮食也无富余,借调不得。凤翔富户尚多,先叫他们捐些钱粮,稍后我写信去连家族里,让他们先给我送大半存粮来,应能撑到朝廷过来赈灾。”

除了旱情,阿鱼还须操心租哪处宅子,看了四五日才找到合意的,才刚搬进去就有邻居在外探视,一听说是知府家迅速便关了门,阿鱼正欲招呼,看到三四家房门合上就凝了笑,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不知,素荣回道:“方才那娘子问我们是哪家的,奴婢答说知府家,难不成有错?”

阿鱼立时就知道又是蒙玉江留下的陈恨,想来他考绩作假也多,遂对他们笑道:“他们怕的是前头那知府,不是我们家,快搬了进去,稍后你等还要去衙门接四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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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皆收拾好了,她又叫雁影去送几盒糕点给那几家。

雁影上门时便先带了三分笑,“见过娘子,我家老爷是新上任的,初来乍到还人生地不熟,方才搬倒物件扰了您休息,我家夫人特命我送些糕点给您压压惊。”

那娘子也是富贵人家的,闻言还有些犹疑,见着雁影亲和,才推拒道:“多谢你家夫人,方才我家亦有失礼,不敢要这糕点。”

“娘子且收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往后咱们少不了多往来。”

那娘子这才收下,又同雁影好生交谈了几句才放她走了。

阿鱼看雁影回来问道:“如何了?”

她一笑,“正如姑娘猜的,前头知府行事专横,方才奴婢去问了才知他还瞧不起商户人家,周遭这几家都是商贾,被他盘剥过几回。”

阿鱼失笑,“当真糊涂,如今官员俸禄也不少了,还做此索贿之事。”

等到连怀衍从城外回家时,她便说了此事,连怀衍也不意外,将今日在城外农家所见说来,“农家存粮不多,大多今岁无收,因无余粮可卖商人们也不来了,就是城中商户今年也没多少增收。”

他衣袍上布了尘灰,鞋底也满是黄泥,阿鱼一边为他褪了外袍一边道:“这不是小事,明日表哥还出城吗?”

“去的。”他坐下脱了靴子,手指屈动几下,笑道:“贾川息今日陪我走了半日就不行了,骑着毛驴都颠倒晕了,我也不想刚上任就熬走同僚,看他瘦病之态,紧急叫他回了。”

阿鱼发笑,“他肯出城半日也算得好了,我倒是好奇,这旱情捅破了,他也当受罚,怎也不急?”

他将靴子送到门外,叫垂文打了水来梳洗,净了手才拉着她坐下,“他以为我是世家子弟,故□□民之态,他这态度亦让我疑心他上头示意的人或也权势滔天。”

阿鱼给他脚下添了热水,想想便道:“等祖父来信我们便知晓了,你今日奔走了一天,便先放下片刻。”

连怀衍见她面容便平和了几分,轻轻抚着她的手背,“这就是跟在成都府时不一样的地方,那时我遇到什么疑难常要想到深夜,也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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