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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沉默，旁边敲击键盘的声音却没有停。

手机那头的秦惊羽不知这边的情况，赞叹道：“这办法不错，不过要做得不留痕迹，否则若是被对方破译反追踪过来，会有麻烦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好、好的……我知道了……先不说了，我去检查一下有没有疏漏。”

挂断电话后，唐堂好半天都不敢转过头去面对身侧的唐晖。

气氛是沉默而压抑的。

唐晖敲下最后一个代码的英文字母，那个网站以及网站所在的服务器终于被彻底黑掉，网站成了空白一片，而百度词条里有关秦惊羽的所有信息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唐晖摘下耳朵里的耳机塞子，缓缓转过身来。

其实刚才的对话，他一大半都听到了，不只是唐堂的话，秦惊羽那边的话他也听到了。

从唐堂让他黑掉网站的举动开始，唐晖就存了疑惑的心思，然后瞄到网站上【秦惊羽】【卧底】【暗杀】之类的字眼，心中更是疑惑。但他没有问，而是沉默着敲击着病毒代码，那时候，他的好奇心虽有，却不足以让他干涉。

直到唐堂接到电话，那失控的语气和质问的话语，令唐晖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那时候唐堂正在专心致志地跟秦惊羽打电话，并未察觉到唐晖那一瞥。听了一小半话，唐晖心中的好奇终于被吊起，唐堂吼的那句‘秦惊羽’令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不动声色地暂时关闭病毒代码框，唐晖拿起桌上的耳塞插在电脑上，轻而易举地利用一些非正常手段，窃听了唐堂和秦惊羽后面的对话……

越听越心惊，但唐晖习惯了面无表情，即便此事如此令人震惊，他的表情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镜片下那双眯紧了的眸子，以及眸中偶尔闪过的痛苦神色出卖了他的若无其事。

怎么可能不震惊？！怎么可能若无其事？！

本就是智商超高的人，唐晖根本不用思考，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大哥……已经不在了！

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唐晖才重新打开那些黑掉网站的病毒代码对话框，继续敲击……

现在通话已经结束，想来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也不知该面对自己吧？

唐晖缓缓转过身来，视线投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唐堂身上，他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眸光要比以往犀利了许多，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谴责。

唐堂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唐晖将刚才摘下的耳机扔到桌子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唐堂一眼，低声道：“你不是我大哥。”

唐堂听他率先开口，也不再隐瞒，如实答道：“没错，我是借了他的身体重新复活的一个灵魂。”

“我知道，你也叫唐堂，你是黑势力有名的唐门老大，你爱上了去唐门卧底的警察秦惊羽，对峙时，被警方乱枪打死。”唐晖用简短而精炼的语言概况出唐堂的过去，顿了顿，他冷冷道，“从你醒来，就一直在对着我们演戏。”

“失忆是假的，人也是假的。”

如此冷静的话语从唐晖口中说出来，唐堂却只觉得内心一片冰寒。

这个人，也太冷静了！面对这么令人震惊的事，他不像秦惊羽那般唏嘘不已，更不似唐末那般癫狂震怒，伤心欲绝，竟然还能面无表情地叙述自己的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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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堂面对唐末的那一番说辞，不知为何，在面对如此冷静的唐晖的时候，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他能说的，也就只有一句抱歉而已。

“对不起……”

轻如叹息的话落入耳中，唐晖却不以为意，反而回道：“不必道歉。你并没有对不起谁，天命如此，其实你……也是无辜的。”

唐堂一惊，他恍然抬头，终于敢直视唐晖那近乎冷漠的目光。

第一次，他觉得，这样冷漠的目光也可以是温暖的。

——身为原来唐堂的弟弟，并且还爱慕着原来身体的主人，唐晖在得知自己大哥死后，并没有像唐末那样将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没错，他们可以疏远自己，也可以把自己当做陌生人，这些唐堂都可以接受。他唯一反感的就是，对方把自己当做可以蹂躏出气的对象，随意辱骂伤害！

他也是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好不好！老天让他重生一次就说明他的命轮还没有转完，他还有阳寿可以继续，更要面对这么多棘手的现状，他也是很无奈的好不好！

感动的唐堂隐约听见唐晖一句叹息的呢喃：“……而你……更是幸运的……”

是啊，死而复生，如何能不幸运？

“唐晖……谢谢你……”唐堂由衷开口。

唐晖却是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他收回视线，微微侧头避开唐堂诚挚的目光：“那网站我已经帮你黑掉了，网站所在的服务器也瘫痪了。除非他们有比我更厉害的黑客，否则，那网站是不可能恢复了。”

说完，唐晖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堂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任由他从自己视野里淡去……

唐晖……

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内心真的会如他表面一样镇定如斯吗？

唐堂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网站空白的页面，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

——似心疼，又似歉疚。

唐晖回到自己房间后，仿佛突然失了力气，他颓然靠在门板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大哥……

呵……亏他们三兄弟还一直在争来斗去……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唐晖睁开眼睛，视线落在自己书桌旁的电脑屏幕，他慢慢走过去，一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微微发颤着伸出去，轻触那张被他当做电脑桌面的照片，轻触那个人冷硬的眉眼……

屏幕骤然模糊……

H市灵山大佛寺。

一个长着桃花眼、面容妖娆的男子一身素白地跪坐在地，连蒲团都没有垫，他双手合十，合着的掌心夹着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有上面之人的生辰八字，他紧紧盯着正座上高大的佛像，无比虔诚地参拜。

叩首，那是真的叩首，额头与大理石地面相撞，发出低沉的撞击声。

唐末声音沙哑，透着无限哀戚：“愿神佛保佑我大哥唐堂的魂魄能够早日进入轮回，转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来世不再造受横祸。弟子愿折寿十年，换他一世平安。”

本是拥有高超医术的医生，唐末并不相信什么神佛之说。然而，现如今，他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寻求心灵慰藉了。

——大哥魂已死身却不灭，甚至接纳了一个陌生的灵魂，他没办法替他送葬，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大哥已死，压抑的情感、沉痛的哀悼，唐末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