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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碗抢饭啊,一会儿辎重营的饭就放完啦!”

得,他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去处。

几个来交差的兵将就见他们将军看着桌上的焦鸡,眼角一抽,而后自嘲的叹了口气。

他们却深以为奇,将军的情绪内敛的很,从不随意嬉闹。

于是军中的将帅层级里,逐渐有了传言:小亲卫给将军烤鸡,糊了将军也吃。

只是传者传着,就变了味儿,越来越离谱。

小亲卫给将军吃鸡,将军也吃。

小亲卫跑到帅帐,吃将军的鸡……

但被人暗自编排的两人,定然不会知道这些事。到了晚上,在辎重营中吃饱喝足,又叙了一圈旧的阿曈,踩着宵禁的点才回来。

只是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极香的烟味,刚闻见还觉得很好闻,只是闻久了,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阿曈正耸着鼻子找着味道的源头,就听屋子里侧那人叫他。

“回偏室去,不准出来。”阿曈卟楞着耳朵,仔细琢磨了一番。那“煞星”的声音有些哑,还愈发的沉了,像是极力在克制什么。

只是他想起那人的身手,还是怂,就也听话的沿着墙根溜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

小屋与主室相连的拱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帘子,那熏香味儿没怎么飘进来,但对阿曈来说依旧清晰可闻。

他站在墙根处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这才复窝在小榻上,眨着大眼睛开始想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没见男人睡过觉,即使浅眠也不曾有,每每入夜,就倚在案旁,一动不动的,看着怪吓人。

此刻,阿曈数着外头宗朔的呼吸声,渐渐兴奋起来,好像,好像那人睡着了!

宗朔今日见了忽儿扎合,而后便接连续朝草原各处,连发三封手稿印信。

他是背后搅乱风雨的翻云手。

可是,想起了草原,就想起了母亲华贵艳丽的克烈王服,想起了太子府彻夜的大火,断头台上的余腔喷血,他被灌下的药。

也想起了,他抱着母亲钿发散乱冰凉身躯,愤恨,使少年人身躯发抖。

可被活活扼死的母亲,眼神却还在盯着他,映着通天烈焰,永不瞑目,仿佛直到如今,还在盯着他。

宗朔头痛欲裂,他眼底微红,往手边的香炉中又扔了一块鲜红的香块,直到在氤氲的香气中,逐渐闭上了眼。

不过多时,偏室的的厚重门帘便悉悉索索起来,悄悄的,从帘侧冒出来一颗小脑袋。他左右瞧了瞧,而后往主室的书案边一看,高兴的眼睛都亮了,眸内仿佛还闪着亮晶晶的光点。

书案旁没有人!大煞星终于睡觉了!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只见他蹑手蹑脚的接近书案,越走近,香炉的味儿越重,呛的他直抽鼻子。他他依旧没跑开,而是在案上案下翻找起来。没想到毛毛躁躁的碰到了那劳什子香炉,一缕烟飘过来,阿曈费了大劲,才忍住不打喷嚏。

只是这一下就出了声音了,少年四肢僵直,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等着。他觉得脚都麻了,双眼骨碌碌的往里侧的大床便瞅了瞅,见没动静,才敢继续翻动。

可是,到处都没有!狼毛还好说,等回东山了,他按着臭弟弟揍一顿,要薅多少没有!

可是他坠子呢?他的乳牙与老祖宗身上的晶母呢?

阿曈冷静了一会儿,强自给自己加油打气,他告诉自己,别怂!这人好不容易能睡个觉,趁他病,要他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而后阿曈决心一下,便径直的摸到宗朔正在休息的正屋床边。

看着睡熟的人,他摩拳擦掌了一番,直把罪恶的小手伸向只穿着里衣的宗朔。

他心里狂笑:你这人也有今天!

只是少年刚刚朝男人衣襟处刚一伸手,瞬间便觉得天旋地转!阿曈登时以为这人一直在装睡,那岂不是故意来引自己上钩的?

正张嘴说误会误会,而后叭叭叭的讲道理,却见这人把他绞住双手按在身下后,便不动了。

阿曈早就怕的闭上了眼,此刻试探着一睁,就见宗朔的眼底通红,但却目色无神,仿佛失焦。

他被别着手臂,这擒拿术叫他根本用不上力,此刻只能任由这人的坚实胸膛死沉沉的压住自己。

挣扎许久未果,阿曈却被这副雄壮身躯的热力,熏的困倦了。

于是,少年就在这副有些火热的胸膛下,眨着眼睛,姿势别扭的,逐渐睡熟了。

第十四章 银汉迢迢,星河昭昭。

处处皆是刀剑喋血,烽火狼烟。他耳边尽是哭嚎声,又灌了满腔的铁锈味儿。此刻心中恨的生疼,嗔念一起,百障纵横。

只是,那生而为人的感知,却不知道被什么阻隔了,此刻宗朔只觉得五感都钝的厉害。于是,杀人的刀,噬人的鬼,都变本加厉而来,不夺人心神誓不罢休。

他木然的沉在这片世界里,却不知身在何处。

空,无边无际的空。

头痛欲裂。

可转而间,不断下沉的身躯一止,他那布满枪茧的大手微微一动,摸索间,仿佛抓到了什么,毛茸茸的,抵在他手掌之中,在这寒冷幽寂的处所里,渗透着丝丝缕缕温热的气息。

而后,顷刻间,仿佛光阴轮转,魑魅魍魉到处躲藏。他再抬头看,只见常年暗无天日的空中,已然忽然浮现出漫天的星辰,璀璨绚烂。

银汉迢迢,星河昭昭。

宗朔太累了,他太累了,多年煎熬,一朝得解。于是,就着怀中柔软的暖意,他深眠,此生难见的深眠。

只是,他这一片星辰是流动变幻的,隐约间,仿佛还打着细细的小呼噜……

“?”“什么小呼噜声?”

于是,在已经日上三竿的天光里,俯卧在床上的宗朔骤然睁开双目,瞬间清醒过来。

但眼前的一切,却令他不可置信!

他俯卧着的身下,正严严密密的压罩着一个人,这一头睡的凌乱的小辫子,一看便知,就是他帐中那个来历成谜的亲卫兵!

阿曈正睡得打小呼噜,真别说,今儿这床可真软乎,夜里也不冷,“被子”暖和的很,还有一股暗暗的香气,氤氲的叫他很喜欢,而且,这香味似曾相识,像是旧友。

只是睡的有些累,动不了呢怎么?阿曈便在睡梦中来回蛄蛹着,左左右右的蹭,希望能把那床沉被子蹭下去。咦?怎么被子渐渐会喘粗气了!成精了?

而帐外,除了帅帐卫兵,还守着好几个人。一位是个白胡子老头,像是医官的样子,坐在阴凉处,单指敲着药箱,不知在想什么。另两位,则是发觉将军朝会未至,特意过来看情况的宗朔心腹,副将刑武与骁骑卫头领萧冉。

宗朔自父亲死后,十六岁就从血海中拼杀出来,到如今的地位,从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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