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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可怎么办?”“他这么说?”哪怕是亲耳听到,孙贺黎也不太敢相信,朗朗一直是他和吴有之间的高压线,大约也是仅剩的高压线。

这段时间,他试图叫自己死心,不再期待朗朗会得到吴有的承认,也做好了往后只能依靠朋友圈那些设置了权限的视频来维系彼此双亲身份的准备。

可…吴有居然愿意了?“是呀!朗朗在家里好好住着怎么非要带走呀!阿有他一个人住,哪里还有精神照顾孩子呢?先生,要不你自己和阿有讲,劝劝他?他就在客厅被小方拦着呢!”“我……”孙贺黎来不及拒绝,电话那头就只剩下了脚步声。

他放轻呼吸,既期待着什么,又突然不敢面对了。

“…喂。”

片刻后,吴有的声音传来,轻轻砸在孙贺黎心口。

有多久没听到吴有的声音了?自从送货那日匆匆一别,算来又是大半个月的光景了,吴有他…还好吗?不能说出口的想念与两地分隔让孙贺黎心里不由地生发出一些委屈来,他声音哑了很多,“阿有,是我。”

“……”电话里静了静,“我要带朗朗走。”

孙贺黎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怎么突然这么想?”吴有足有十来秒没说话,孙贺黎等了等又说,“你别误会,我是想问问清楚,你要朗朗,我不会不同意的,他本来就是你……”他把话自觉停在半途,怕说完整了惹吴有生气,他早已识相。

“他是我生的。”

不料,这次吴有竟接过他的话头自行续上了,“朗朗怎么来的……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用再骗我了。”

他在电话里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没用,我今天…一定会带朗朗走。”

手中干草被生生捻断,孙贺黎眉头紧锁,他察觉出吴有话里透露着异样的情绪,而这种带着痛苦的情绪本不该再出没在吴有现在的生活里。

他小心地问,“…阿有,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是出事了,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好吗?”吴有明显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不稳,“孙贺黎,我问你,我是不是……还有个孩子?”他想着那个叫做闹闹的孩子,手不由地摸上小腹。

以前他不知道,还奇怪那里怎么也会有伤疤,现在他懂了,“几年前我就生过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是不是?”孙贺黎听着吴有艰涩的声音,脑中快速闪回之前查到的那些冷冰冰的病历记录,“…是。”

吴有闭了闭眼,“她在、她现在在哪里?”“她……”她死了。

你把她生下来时,她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孙贺黎捂住脸,他原以为吴有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能活得开心一些,却原来,那只是给了他再一次揭开吴有伤疤的机会。

为什么会这样?他捶了把自己的脑袋,齿间紧咬着恨意。

“你说话,你说话啊!”吴有在电话里催促着,呼吸急促。

“她不在了,她…死了,是车祸。”

最终,孙贺黎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那话语显得苍白又可笑。

“为什么…不说?”吴有的声音似乎还很平静。

“阿有,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孙贺黎!”吴有突然的一声怒吼打断了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孙贺黎微张着唇,腹中努力搜罗着可以说的话,“阿有,我……”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承受不住,更怕你会更加恨我。

嘟—嘟—嘟——他不知道自己最终有没有把话讲完,等他反应过来,那头吴有早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一片忙音。

孙贺黎对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木然地把话说完,“是我害你被人强暴,我把你赶走,让你怀着孕到处流浪,你本来不会出车祸的……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他突然向后倒去,重重倒在捆束好的草垛里,干枯杂草埋没他的脖颈,灌木枝刺割破他的下颌,他也浑然不觉。

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长手长脚的青年男人,把自己弓成了一团试图掩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还滑稽地哭出声来,边哭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星子低垂,夜风沉冷,乡下就连夏夜也很寒人。

吴院长倚门叹息看了很久,直到那低低的哭泣声逐渐平息下来才拿了件衬衣蹒跚着走过去。

她把衬衣搭在孙贺黎身上。

孙贺黎浑身一震,抹了把脸慢腾腾坐起来,“院长…你怎么起来了?”“把衣服穿好再说话,晚上凉。”

孙贺黎又擦了擦眼睛,听话地穿上衬衣,像个一拨一动的算盘珠子。

“怎么了?”吴院长坐到他旁边,摸摸他的背,笑了,“不要不好意思,我的年纪做你奶奶也不过分,小孩子在长辈面前哭一哭,不算什么。

讲讲看,出什么事了?”孙贺黎鼻子一酸,半晌,又擦了把脸,“…我做错事了,很大的错事。”

“很大的错事是多大?没办法改了吗?”“来不及,”他摇头,“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后悔了,我很后悔,可是……我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因而话也说得磕巴,但两三句后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再控制不住,他迫切地要责怪咒骂自己,仿佛那样就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我说谎了,我不是阿有的朋友,我、我对他一点都不好,我就是个混蛋!我一直在伤害他,我害他生病,害他失去自己的孩子,我还…我还抛弃过他,我、我……”激动让他的气管又开始发热,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他的咽喉,让他呼吸不畅之下绷紧了脸上的肌肉,他看起来有些面容狰狞,“你知道吗?二十三年,我认识他有整整二十三年了,他以前那么爱我,给我他最真的感情,可我从头到尾…竟然只带给他痛苦……现在,他明明已经忘记我,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了,我却还在伤害他,我居然还能伤害到他!”“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他抬头看着面前目光悯然的老人,话语如同告解,又极似求救,“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在受到伤害?我明明不想,我不想的……院长,我要怎么办?我回不了头了!”吴季芳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

不对,应该说,她终于能确定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来,你跟我进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吴院长进了房间,从衣柜最下层的被子隔层里拿出个铁盒子,眷恋地摸了会儿才让孙贺黎打开。

“这是?”孙贺黎情绪镇定了些许,声音还瓮着。

吴院长递给他的是一本日记本,里头夹了两张照片。

看得出两张都是毕业照,一张是吴有的,另一张缺了一角,仔细分辨,竟是他初三毕业时的班级合照,只是那上头没有他自己。

“阿有当时家里出了事,没办法继续读高中,只好早早入伍去当兵,临行前他托我想办法从你班主任那儿多洗了一张照片,我当时以为他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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