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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不肯来找我帮忙，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

再怎么说，阿有他也是我孙家的人。”

这话说得没有道理，吴有算哪门子孙家人？就算是算他孙贺黎床上的人，也说不过去。

要知道当年他为了林朝勤和家里出柜，软磨硬泡花了不少功夫，连他父母都松口了，孙老爷子愣是从头到尾没点头，现在怎么会对吴有格外宽容？不对……不是现在。

孙贺黎突然感觉脑门一凉——孙老爷子对吴有的偏爱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

当时410刚结案，林朝勤还没下葬，吴有的处分都还没批就被孙老爷子安排住进了孙宅，此后以贴身保镖和生活助理的身份一直跟在他身边，几乎要两人形影不离。

算来算去，孙老爷子才是吴有背后那只推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老爷子要这么做？真的是担心他因为林朝勤之死想不开才让吴有来看着他吗？如果是，为什么偏偏选择吴有？时间上还这么刚好？不对……这说不通，有哪里不对……孙贺黎似乎抓到一丝线索，“……我一直想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吴有特别偏爱？说到底，吴有他就是个外人，不是吗？”“他是外人？”孙老爷子冷哼一声反问，“你们之间的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是老了，倒还没瞎没聋。”

“您都知道什么？”孙贺黎想了一想，眉锋森然，“你派人监视我？！”“我还用不着监视，你自己做事动静这么大，我想不知道都难。”

孙老爷子微眯了眼，叹道，“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爸妈又是怎么教你的？你居然还会折腾人了，什么手段脏用什么，你看看阿有现在这副样子……造孽。”

“那是我和他的事！再说了——”孙贺黎盯紧了孙老爷子，神色亦冷。

他食指敲在茶几上，声声凌然。

话赶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不知道是为了解惑，还是抒发委屈。

“您不是看不上我和男的谈恋爱吗？当年阿勤来家里，爸妈都同意了，您却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阿勤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到底哪里不好？好，就算是您心里膈应接受不了男的做您孙媳妇儿，那他吴有又做了什么？他凭什么就值得您对他另眼相看，还想尽了办法要塞到我身边？！”“反了你了！”孙老爷子双眼瞪大，怒气横生，手杖在铺了地毯的地砖上戳出“咚”的一声闷响。

“阿有跟在你身边你还不乐意？你自己想想，若不是阿有，你自己过得去这个坎？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我吵架？个小赤佬，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孙贺黎最恨的就是这一点，他猛然站起，俯视着面前盛怒的老人，“为我好？为我好就是让我接受一个我不爱的人？”“既然是这样，今天又算什么？”他指了指左侧走廊尽头的包厢，怒极反笑，“孟家一个小辈的百日宴什么时候请得动您出席了？我看是还想着给我相亲呢吧！爷爷，我喊您一声爷爷，我就问一句，孟老将军他知道我天生就喜欢带把儿的吗？还是说孙孟两家交情已经好到这个地步，哪怕将来我真祸害了他孙女儿也无所谓？”“你混账！”孙老先生听得肺都要气炸，他哆嗦着手撑着手杖站起来，就要开口骂他。

“学长！”一声清脆的女声从沙发背后远远传来。

孙贺黎转头望去——正是孟博龄朝他挥了挥手，笑盈盈地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

“孙爷爷，您可来了，我爷爷都惦记您好久了！别站这儿了我们快进去吧！”“好，好，这就进去了。”

孙老先生咳了咳压下怒气，眼中却泄出精光来紧盯着自己孙子。

孙贺黎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挤出客气平和的笑来打招呼，“博龄。”

无论朴素还是铺张，小孩子的百日宴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只是因了孙孟两家的交情，孙贺黎才多待了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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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孟老将军似乎也挺愿意撮合他和自家孙女，于是百日宴后他只能又陪着孟博龄装模作样喝了次咖啡，还请了顿晚饭。

心中不情愿是一回事，他还不至于把气撒在孟博龄身上，临了正想着怎么开口说清楚，孟小姐本人就爽朗一笑，对了学长，上次的饼干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孙贺黎摇头，味道很好，不比店里卖的差。

真的？孟博龄意义不明地咂了咂嘴，打量他两眼，突然换了话题，学长，和我吃饭就这么不情愿？其实啊我都看到了，刚刚在酒店，站门口看你那个，你和他，你们俩是一对，对吧？他疑惑，什么门口？孟博龄以为他装傻，故作了然，这有什么的，我在我们学校外院看过好几对呢……我就是想说啊，你放心，我们呢就做纯粹的校友就行，我爷爷那儿我自有办法。

哎不用送，我这么大个人自己还不会回家吗。

孙贺黎也就没有坚持，从善如流替她叫了车付了车钱。

这么一说清楚，他开车回家的路上倒是轻快不少。

车到半途路过儿童商店，想到闹闹出院那天梅姨提了一句孩子的奶瓶不知怎么在医院打碎了，他就停下来进去逛了逛想买一个回去，结果逛着逛着手里就莫名其妙拎了一大包东西，结账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也不能怪他，他没养过小孩，店员的推荐他听着句句都挺有道理，索性就全买了下来。

这么一耽搁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梅姨给他留了道甜点，说是吴有晚饭时亲自动手给闹闹做的红豆蒸糕，捏成了五角星的形状，很是童趣。

“他人呢？”梅姨边给他倒水边回答，“客房睡了。”

“这么早？”“是哇，我也觉得还早呢，阿有最近都渴睡得很，也可能是下午收拾东西累着了吧。”

“收拾东西？”他咬了角蒸糕，“他要收拾什么东西？”“噢，就是一些冬天的厚衣服，天气不是热了吗，说是把不穿的衣服打包起来，明天送到晴晴租的房子里去。

也是，小孩子东西多，再屯着客房要放不下了。”

梅姨动手去拆他买回来的一包东西，“这又是买给闹闹的？你看小孩子的东西买起来就没个头，现在还只是闹闹，等先生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家里啊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孙贺黎两三口吃完蒸糕，“不用管那个，明天把楼上书房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让闹闹住进去，东西都堆客房就行。”

梅姨一愣，“让闹闹住楼上？不会吵到先生工作吗？”“没关系，我又不是天天在家办公，住楼上离阿有近，他也方便照顾。”

他擦了擦手，“梅姨，我去客房看一眼，您忙完也早点休息。”

轻手轻脚进了客房，吴有果然闭着眼躺在女儿旁边，无声无息的，是和前一天晚上他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姿势。

他没有把人叫醒，只坐在一旁看了会儿这好梦中的父女俩，又把床头小灯调到最暗，才慢慢退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本该已经熟睡的吴有却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