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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既然不愿主动说，他便也不问。

然而平静总有尽头，且平静总不长久。

时间刚步入八月，在闹闹被批准出院的这天，终于还是出事了。

这天下午，吴有给闹闹换好衣服，提着包刚走到电梯口，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奶瓶落下了，于是他把闹闹留在护士站，拜托护士帮他看一眼孩子，又叮嘱了闹闹两句，才转身去病房拿。

闹闹坐在护士站的椅子上，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才不过两分钟的功夫，等吴有折返回来，椅子上只剩下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没署名的信封，打开来是一叠钱。

吴有一瞬间脑子都空了，行李包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只在走廊里来来回回找，一声声喊着，闹闹，快出来，不要玩了，爸爸要着急了。

可哪里都找不见。

病房里有家长探出头来骂他没素质，他充耳不闻。

护士跑过来劝他冷静，他反手就抓住了护士的肩膀，甚至用上了擒拿的手法，把年轻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小朋友刚刚明明还坐在这里的，我看得好好的呀！”年轻的护士又急又委屈，一个劲儿跺脚。

护士长也上前来安抚他，“先生您先不要喊嘛，要吓到别的小孩子的！您放心，我们医院很安全的，小孩子肯定是自己跑到哪里玩了，跑也跑不远的，我们已经通知保安了，您先冷静一下好吗？”对，跑不远，带着一个身体虚弱且有自主意识的小孩肯定跑不远的，一定还在附近！吴有甩开护士长的手，深深喘了两口气，转身往电梯口跑去。

还没到中午，电梯口就等了不少人要下行买饭，显示屏上的数字迟迟不往5楼来，他扫了两眼等不及了，干脆转身撞开安全通道的门，沿着楼梯往下跑。

没下两层他就听见楼道里远远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不要，不要——”是闹闹的声音！吴有心头狂跳，手抓着栏杆两步并作一步往下跳。

受过伤的左腿吃不起这样大的冲击力，触地时猛然一崴，痛得他几乎要打跌，他顾不上看一眼伤腿就继续往下跑，边跑边大喊，“闹闹！”孩子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哭声越来越大，“爸爸——！”楼梯出口通向一楼挂号大厅侧门，再往外就是室外停车场，吴有大口喘着粗气推开安全门，终于看见了可疑的身影——闹闹被一个陌生女人抱在怀里，正不停挣动着，满脸泪痕，那女人身边护着一个高个儿男人，看身影正是王启。

“闹闹——”吴有按了按腹部，快步追上去。

王启听见了他的声音回头，眼中满是惊惧，推着那女人加快了步伐，“快走！”吴有哪里肯让他们走脱。

他憋了口气冲上前去，一路撞到了行人也不管，直到手紧紧抓住王启的肩膀，“别走！”王启推了把女人，趔趄之下反手一拳就打上了吴有的肚子。

剧痛伴着反胃冲上来，吴有闷哼一声瞬间弯下了腰，膝盖磕在水泥地面。

可他没有松开抓着王启衣服的手指，声音断断续续的，“……把孩子…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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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别打我爸爸！”闹闹看他跪倒在地，突然尖叫了一声大哭起来。

王启一时挣脱不开，又想出手。

“阿启，算了！我们快走吧！”前头那女人停下来，边按着孩子不停乱挥的手，边回头阻止他。

“坏人！别打我爸爸！我要我爸爸——”闹闹还在不停哭喊，手甚至挥舞着打到了那女人的脸，周围渐渐有人驻足，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吴有腰都直不起来，看起来真像痛得狠了，王启正想着要不要再补一拳，未料吴有就等他犹豫的这一刻。

趁着他这一两秒的松懈吴有吸了口气猛然站起，膝盖一顶将王启背身钳住，又狠狠往地上一压，王启顿时觉得肺里一阵刺痛。

“别动！”吴有反钳着他的手，喘着粗气呵道。

那女人没想到形势会在眨眼之间突然反转，不由地愣在当场。

“爸爸！爸爸！”闹闹又是一挣，哭喊着向他的方向伸手讨抱。

“快带孩子走！别管我！”王启昂起头，边扭动着手腕边冲那女人吼。

“那你怎么办？”那女人前进两步又顿住，脸上写满无措。

“那边发生什么事啦？怎么有人打架啊？”“谁晓得呀，我一转身就看见这两个男的打起来了，打得蛮凶的！”“打架么也不好在停车场打的呀，妨碍别人进出的咯……”“我看像是在抢孩子哇，你看那个女的抱着小孩呢…那边那个男的不会是人贩子吧？要不要去叫保安来啊……”“别管闲事，万一被讹上怎么办，走了走了……”来往走过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多，真正插手的却没有，吴有毫不在乎，只盯紧了那懵了的女人，眼神骇人，“把孩子放下，我就放手。”

“不能给他！”王启直挺挺地被压在地上，仰面说话的样子像条砧板上弹跳的鱼，“晓慧！别听他的！这是我们的女儿！”“我再说一次，把孩子还我，否则……”吴有呼吸一窒，腹内某处突然拉扯一样痛起来，让他顿时喘不上气来。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重影，攒了力气换膝盖压住王启的背，腾出一只手来拧住王启的手腕，王启随之爆出一声痛骂。

吴有努力睁大眼睛，手指却在发软，“……否则，我就拧断他的手，我说到做到。”

“你放开他！”那女人被他盯得又急又怕，眼里簌簌落泪，大声叫道，“本来就是你抢了我的女儿！你凭什么还打人！”吴有浑身一震，咬着牙争辩，“我没抢，是你…是你不要她了我才……闹闹她是我养大的！”王启还在痛苦地呻吟，“晓慧，别和他废话，你先、先抱孩子走，他不敢真的动手，他心虚着呢！”吴有当然敢，可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渐渐不听使唤，嘴唇也抖得厉害，“我没抢你的孩子，我没有，你把她还给我……”那叫晓慧的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吸了吸鼻子走近两步，“你没有？好——”她把哭得抽抽噎噎的闹闹紧紧搂着，声音大起来，“那你说，闹闹是你亲生的吗？”围观的人多起来，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保安走过来想劝架，可看这诡异的架势不像是要继续斗殴，于是便也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吴有张了张嘴，声音卡住。

她擦了擦孩子的脸，不顾孩子的抗拒亲了亲，居高临下地看他，“吴先生，当着孩子的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敢说她是你亲生的吗？”闹闹也安静下来，打着哭嗝看向吴有，她不明白自己的爸爸为什么挨打，为什么又要打人，为什么看她害怕也不来抱她。

“你要是没偷没抢，就告诉孩子一句真话，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妈妈？！”——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