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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人面色灰白,眼眶却发红,抹了抹额头,竟然还发了冷汗。

含胸弯腰着看,裹了棉衣的身形还算正常,他却知道衣服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变形——是个男人都有的部位在手术和药物的影响下已经很久无法立起,不该发育的部位却渐渐饱胀,让他恨不能用手抓一抓,还有……他想起那些无法入睡的夜里自己难堪的样子——孙贺黎那些玩具到底还是给他的身体留下了记忆,在身体特殊情况下,他变得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的欲望。

尝试纾解无果,他只好一夜一夜地熬着,熬到意识模糊时还记得庆幸,幸好啊幸好,自己这副丑陋的样子没人能看见。

吴有没想过,没人能看见,也意味着没人能帮忙。

小年吃团圆饭是南方人的传统,孙家家大业大作风老派,自然不能免俗。

于是这天孙贺黎回到孙宅时,就看到了一大群不想看见的人。

“回来了?”老爷子站起来往餐厅走,“回来了就开饭吧。”

梅姨上前替他拿了大衣和围巾,有些担忧,“先生,老先生等了您好久了,还有大小姐他们也来了……”孙贺黎接过毛巾擦手,“放心,我有分寸。”

“贺黎啊,来,大伯敬你一杯。”

首先招呼他的是孙良山,他父亲孙良海的同胞兄弟,他名义上的大伯父。

孙贺黎慢悠悠摩挲着高脚杯,也不喝,“大伯今年回得挺早啊,怎么,再不回来又没钱了?”孙良山端着杯子放也不是喝也不是,笑意僵在脸上,显出一点病态的红,“没……这不是、这不是刚巧赶上咱们聪聪生日了嘛,早点回来给他庆生。”

长桌右下坐着的西瓜头小男孩听到自己名字,扬起脸脆生生接话,接的却不是孙良山的话,“舅舅舅舅,明天就是我生日,你买礼物了吗?”“当然买了,限量版铁人手办,想不想要?”孙贺黎隔着桌子哄孩子。

“要要要!”一旁坐着的孙贺嬴白了他一眼,“你别他说什么就给买什么,他才几岁。”

“没事姐,聪聪开心最重要。”

孙贺黎才不理自己姐姐的埋怨,他向来疼爱这个多病的外甥。

孙良山看他们一来一往聊得火热,终于讪讪搁下酒杯,再没开口。

“好了好了,有什么吃完饭再说,饭桌上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老爷子发话了才结束了这一段年年都上演的俗套戏码。

孙贺黎看了眼孙良山,转了视线,开始漫不经心地抬筷用菜。

“程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不走了吧?”饭局步入正轨,气氛还算融洽,行至尾声时孙贺黎听到角落里一点动静,是孙贺榕。

循声望去,他这才注意到今年的饭桌上还多了个陌生人。

“当然不走了,你程哥都要和我结婚了还走什么走,不光不走,以后还要住进我们家呢。”

孙贺嬴不紧不慢地抢白,语气听不出好,也挑不出不好。

孙贺榕唯唯诺诺地点头,垂了头不敢再说话。

孙贺黎停了筷,从头到尾没分给孙贺榕一个眼神,“姐,你说什么?”孙贺嬴撩了撩落在肩膀上的头发,“你没听错,你姐我要结婚了,给你介绍,这是程雨山,市军区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医师,今年刚调过来的,聪聪现在的主治医生就是他介绍的。”

“久闻孙总大名。”

程雨山坐在长桌下首,朝着孙贺黎举杯一笑。

孙贺黎也举杯,边抿了口酒边打量这个话不多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程雨山看他时目光不善。

“程先生是本地人吗?”孙贺黎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程雨山轻笑了声,说不好是什么意味,“我是本地人,但之前从没见过孙总。”

“是吗……”孙贺黎沉吟,若有所思。

“都要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孙总呀!”孙贺嬴嗔了一眼,又转头去看老爷子,“是吧爷爷?”孙老爷子喝着汤眼睛都没抬,话里却是默许的,“日子挑好了吗?”孙贺嬴笑了,程雨山放下筷,恭敬道,“选了农历四月十七,时间充裕点,可以好好准备,我和贺赢都觉得……”他话还没讲完,手边手机就响起来,发出一阵突兀的震动铃。

“失陪。”

程雨山微微颔首,起身走到客厅接了电话。

不到两分钟,就见他沉着脸回了饭桌,“抱歉各位,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孙贺嬴正在给儿子擦嘴,闻言不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团圆饭都不能好好吃。”

程雨山没看她,反而深深望了眼孙贺黎,语气更冷了,“有台手术,病人情况比较危急,我得去看一看。”

说罢又朝老爷子点点头,“爷爷,我改天再来拜访您。”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天又开始下雨。

孙贺黎眉头随之一跳,心里漫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孙贺嬴皱了皱眉,“那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程雨山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摸摸聪聪的头,才转身离开。

穿了外套出门前,他有意无意似乎又看了眼孙贺黎。

“喂,贺黎?你想什么呢?爷爷问你话你怎么半天没反应的。”

晚饭后孙贺嬴把果盘放到茶几上,推了推明显心不在焉的孙贺黎。

孙贺黎回过神来,摇摇头,捏着鼻梁,半晌才说,“没……我就是有点累。”

从N市赶到海港镇医院已经是5个多小时后了,程雨山一路油门踩到底,在高速上一分钟都没停,却还是到晚了。

他闯进手术室时,吴有伤口都缝完了,托盘里那个小小的身体失了温度,只拿一块白布裹着,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怎么回事?”程雨山拉住了医生。

“你是病人家属?”医生摘了口罩,让护士把人推到病房去,看他的眼里全是戒备。

“我…我是他朋友,他没有家属在这里。”

连开几个小时的夜车,向来镇定的程雨山也觉得自己有点手抖,他摸出羽绒服里的医生执照,“我自己就是医生,请告诉我详情。”

那医生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强外力撞击下导致的胎盘早剥,送医又太晚,胎儿宫内窒息,生下来就已经没救了。”

看他脸色不好,那年轻医生又补了句,“孩子还在手术室,如果你想看一看,可以进去,我打过招呼了。

也别…别太伤心了,病人身体情况还算不错,如果你们非要…咳,我是说,他体内的器官效能不错,等休养好了你们还可以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

程雨山坐在吴有病床前,看着点滴一点点打进他手臂里,回想着那年轻医生的话,又想起饭桌上孙贺黎那张脸,突然觉得世事荒唐。

他闭眼脱了力一般缩在椅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雨声渐小,天一点点亮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雨山。”

程雨山猛然惊醒。

吴有已经睁了眼看他,目光清凛,一点没有刚醒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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