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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眼睛一亮,瞄了维什一眼,“倒也是个办法。”

维什只是心存偏见才顺口喝止,现在也回过味来。

无舍无得。

如果他们继续在井淮郡对战,恐怕就是一盘死棋,任由离火军长驱直入,不如直接把井淮郡送给严戈,趁此际转头去地形开阔的七星郡,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严戈本就比他们人少,若风月关此刻无重兵把守,那轸阳就是囊中之物。

拉莫托笑起来,伸长脖子凑过去亲了伊鹿一口,“我的美人可真是个宝贝。”

伊鹿垂眸抱着他不放,低头撒娇道:“难得来一次,大君也让我跟去战场耍耍嘛。”

拉莫托把他搂进怀里,捏着人下巴,“那你还有什么好计策,一并说给我听听?”

“要多好?”伊鹿伏在他膝头,唇角笑容暧昧,别有意味:“我只说给大君一个人听。”

拉莫托余光看了维什一眼,维什侧头不动,袖中手指捏拳,见他不识相拉莫托也不避讳,理都没再理他,抱着人就开始闹腾,维什忍了会儿还是俯身告退离开。

·

风声呜咽,终日呼啸穿梭,如万马奔腾而过,御风峡也由此得名。

离军帐不远,伊鹿坐在一棵枯死的胡杨枝干上,身侧战马嘶鸣一声,他转过头,尼朗直到他面前才拽住缰绳,战马前腿高高跃起,带来一道疾风扑面。

伊鹿一动不动,眼都没眨,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将军好威风啊,尽会冲着我耍本事。”

“你才本事不小,脱了衣服跟着大君就把自己当人看了。”尼朗恶狠狠道,“早知今日我就不该留你这条命。”

伊鹿笑了笑,应和道:“可不是嘛。”

他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尼朗,“你早该杀了我,这条命留着也是受辱。”

伊鹿是个衮格,就是启周和乌旦人的后代,坦纳草原上最低等的贱民,他母亲是启周人,被抢来乌旦时已经有了身孕,丈夫死于骑兵弯刀,她为了保住孩子留下来跟了一个牧民,多年忍辱负重,又生下了伊鹿才被坦纳草原接受。而他母亲却只喜欢他那哑巴哥哥,把有乌旦血脉的他看做是耻辱。

当初伊鹿落进冰窟窿正是尼朗救了他,后来斯伽尔却见色起意将他掳走,不久又被拉莫托看中带在身边。

尼朗骑在马上垂眼俯视他,轻蔑道:“你想死我可以杀你。”

“不,我才不要死。”伊鹿笑起来,看着御风峡山间一线天光,“人生在世,好快活啊,克日格。”

克日格是尼朗的姓,只有乌旦部的贵族才拥有姓氏,称人姓氏也有一种尊重意味,而伊鹿却把这三个字念得缱绻缠绵。

尼朗死死地盯着他,警告道:“祁桑还在军营里,劝你老实些。”

“你们最好早些弄死他。”伊鹿语气漠然,他同母异父的哥哥是个启周人,除了不会说话,医术好脾气也好,留在这里做军医。

但伊鹿对他恨之入骨,从小是他割马草干重活,母亲却把钱攒着给哥哥请巫医学习医术,他是低等劳役,哥哥却是受人尊敬的军医,就连他被困在冰窟都是因为去给哥哥送药。

祁桑是个坤泽,母亲私心还想让他以后回启周安家成婚,正逢笺期,暴雪天里都强迫伊鹿去军营给他送药。

尼朗并不在乎他们兄弟矛盾,面容阴鹜,低声警告他:“我不知道你给大君吹了什么枕边风,但你想上战场,没门!”

他话音沉沉,伊鹿却坐在树干上笑得花枝乱颤。

“你这样的话我这辈子可听过太多了。”

他的笑声没入风里,在耳侧掠过。

万物之息,野马尘埃,起于青蘋末,却涌动在天地间,不眠不休,不死不灭。

他又晃晃头,突然止了笑,嘴角还勾着,琥珀色的眼睛却渐渐覆上阴翳,目光幽冷,遍生寒意。

“我偏要劈开一道门。”

伊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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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落木

吾妻见信如面。

行军帐前,夜深烛昏月远,提笔忘言。

朝暮加餐饭,秋凉多添衣。

晏重寒字不算好看,却一笔一划都规规矩矩的,写得很认真。孟棠时眼里染了层笑意,低头把信折起来。

唐栖夏在他旁边轻轻拨开灯花,迟疑道:“楼主,漠北此次恐怕有些麻烦,是否需要我派人私下保护晏……”

孟棠时摇摇头,转而问道:“那颗钉子如何了?”

“已经入局,可要他暗中协助?”

“时机未到,不要联系。”孟棠时笑了笑,“离火军也好练练兵。”

漠北战局牵一发动全身,交战多年,严戈也自有考量,若是影响军情判断得不偿失,不到万不得已,孟棠时都不会妄加干涉。

他支着头看烛火出神,片刻后轻声道:“继续去查李阜旧案。”

“是。”

灯花发出轻响,风摇竹帘,唐栖夏悄然离去。

·

·

时行金令,律应清商。

今年中秋正逢隶仪行宫建成,李绎便携众官同往行宫秋猎。

云淡天高,日晴风盛,围场四周旌旗猎猎,是个踏秋的好天气。

准备围猎的官员们已经换好劲装,背弓携剑,坐在马背上等待皇帝领头出发。

而李绎却不慌不忙地带着孟棠时去了行宫不远处的一座高台。

台身雕金砌玉,壁周描龙纹绘凤章,精巧辉煌,显然费了工匠许多心思。

“棠时身骨虚弱,就别去野地里吹风了,朕建的这座望鹤台,可将猎场风光尽收眼底。”

李绎笑着看他,眼里一片宠溺温情,“若是闷了就找祈裕,让他带你到下边骑马转转。”

孟棠时凭栏远眺,轻轻点头:“好。”

号角令响,台下马蹄阵阵。

岑予月拎着串葡萄躺在横木上,幽幽开口:“修个破楼有什么用,如果老晏在,定不会留公子一个人在这。”

孟棠时靠着栏边,目光落在远处猎场,林中草木葳蕤繁盛,有零星弓弦声传来。这行宫刚建成,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修缮规整,只有汴京卫在周围巡防,猎场太大难免会有隐患。

“去看着李绎,他不能死。”

岑予月放下葡萄撇了撇嘴,还是听话地去了。

·

日头西落,云叠层霞。

一名仆役进来送茶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

“有劳。”孟棠时接过杯盏,看这人眼生,轻声问道:“祈裕不在?”

“圣上快回来了,他去差人准备茶水小食,这是吩咐了给大人的。”

孟棠时点点头,抬手拂了拂茶沫,又放了回去,却突然见茶托下露出一小截白纸,他拿开茶盏,是一封信。

纸上一行字:鱼池东南,戌三。

信里还夹着一张残页,写着首诗,似乎是从哪里撕下来的,笔迹眼熟。

孟棠时并未细看,连忙收起信追了出去,那个仆从应该还没走远,不知混进了何处。他避开众人,从望鹤台背侧攀上一处瞭塔,只见一道黑影从行宫墙根闪过。

孟棠时足尖轻踏瓦檐,紧随其后,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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