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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接东海,和漠北一南一北皆是挨着外族的蛮荒之地,却不似漠北战乱,陵南域靠着临海的四个商港也勉强算是富庶。

可惜蒋容锦没沾到半点光,他任职的葛栎郡确实是个交不出税的穷乡僻壤,回京出行也请不起轿子,接着用那辆拼拼补补的旧马车,刚下朝还没走出宫门多远,这马车吱呀一声突然就散了架。

这条路上周围都是官员车轿,街边往来还有许多百姓,蒋容锦一把年纪了,闹出笑话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唤车夫去挪马车让路,自古京官看不起地方官,何况他又是一身青色官服,品阶低微,今日上朝吏部呈贡还是翻了名册才念清他的名字。

突然一顶素雅小轿停在旁边,来人他认得,正三品大理寺卿,蒋容锦连忙躬身行礼,孟棠时却扶住他手臂。

“蒋大人不必见外。”

蒋容锦有些诧异,芝麻小官,没想到这位孟大人竟然记着了。

孟棠时笑着扶他到一旁。

“难得蒋大人来京,不如我们去摘星楼喝一杯?”他言辞中带着欣喜,眼里满是期待,“实不相瞒,在下对陵南各族风俗好奇已久,能否劳烦大人同我多聊些葛栎风物?”

他一句也没提蒋容锦此时遇到的尴尬事,反而请他去吃饭,蒋容锦感激道:“不胜荣幸。”

孟棠时便上前带路,“摘星楼就在旁边桥头,不过百步,大人随我从这巷子走过去还快些。”

他的轿夫们一声不吭地已经把蒋容锦损坏的车架清理了,蒋容锦刚跟上去,一旁又停下辆马车,车中人声音含笑:“这天寒地冻的,孟大人让客人跟你走过去,下官可不能准了。”

孟棠时回头,竟是尤木青,行礼笑道:“那尤大人是要责罚我了?”

“罚你请我也喝一杯行不行?”

尤木青升官后一直留着心,皇帝刚登基,估计都不记得有他这么个人,自己能接任兵部尚书恐怕还是靠孟棠时给李绎提的。但尤木青一直也没机会感谢他,登门拜访又显得颇为刻意,正巧赶上今天这个时机恰到好处。

见孟棠时点头,尤木青立即唤人放脚踏,“我这车还算大,两位大人暂且屈就一下吧。”

钟观见孟棠时先扶着蒋容锦上车,忍不住跟旁边的萧致远说道:“这孟大人确实跟传言一般谦逊温和,平易近人。”

他任职睢阳郡守,这次也是回京述职的,和萧致远还是同窗旧友。

“平易近人。”

萧致远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看着前方马车渐行渐远,他笑了几声摇头道:“神仙才用平易近人,天生就是人的又哪里需要近人。”

·

年底朝堂上议论四域封赏,提到漠北时,只方墨渊出列提了提今年漠北的捷报,萧致远低头看地,前方的杨彦和董浩书倒是悄悄对视一眼,杨彦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他这个位置看的清清楚楚,皇上是没以前那么摆明了恩宠,可还不是暗自拿余光留意着。

孟棠时并未开口替漠北争取什么,李绎倒是主动给离火军添了些军饷。

下朝后,杨彦回中书台,长叹了口气:“方大人一把年纪还帮着小辈折腾,真不服老。”

郭昌易也感叹道:“听闻方墨渊都破例收做学生了,孟棠时还未及弱冠,前途无量啊。”

一旁的董浩书却嗤笑一声:“前途无量,呵。”

他摇摇头,又似乎很有些惋惜:“可惜一步走错就是另一种前途无量了,孟大人眼下该是如履薄冰才对。”

郭昌易奇怪问道:“董大人何意?”

“皇上正等着他出错呢,他要是不合适做官,那不就合适做别的吗?”

郭昌易见董浩书神色并不像在开玩笑,惊道:“你是说陛下真的想收了他?”

董浩书点头,郭昌易又急切道:“此人心思深重,不可留在陛下身边!”

中书台左右丞相各居一侧,虽极少来往,此地也并非都是他们的人。

杨彦轻声喝止:“慎言。”

郭昌易想了想还欲再开口,董浩书反而看着他目露悲悯,叹息道:“郭大人,你有话也没用啊,陛下会听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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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归人

除夕夜百官宴。

孟棠时礼服下一身白衣,垂着眼安静地用膳,今天是佳节,也是他父亲的祭日,没有人过来劝酒,周围嬉闹都心知肚明地避开他。

李绎坐在龙椅上也没看歌舞,自顾自地喝着酒,偶尔装作不经意的朝那边扫过一眼。孟棠时不笑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疏离,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像他清淡的引香,静得仿佛带有一种禅意,和周遭熙攘格格不入。

李绎想到当初和孟棠时分别前,约好了回来要大醉一场,为此他还特意在东宫留了好几坛过繁景,而他们却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他觉得孟棠时欺瞒了自己,尽管贺临生死都无足轻重,严戈胜败也尚未危急,但这些事孟棠时都选择瞒着他,不肯全盘托出。

他作为一国之主掏心掏肺地捧着,孟棠时却不肯和他交心了,他愤怒对方的改变,又无可奈何,昔日岁月终究是过往,权势滔天也无处回头挽留。

自古皇位上都是孤家寡人,从他坐到这里开始,身份就永远绕不开君臣。

当年孟槐序遇刺,他拦着孟棠时,被咬了一口,胳膊上的牙印留成了旧疤,现在也没消去,他有些想过去和孟棠时说说话,或者像曾经那样宽慰他一下,让他高兴一点,而身下的龙椅却时刻提醒着他,如今这样不合礼数了。

他总觉得故人心易变,现在细想来其实自己也不再是旧日的模样。

当时道是寻常,却不知人世无常。

·

孟棠时回府后去了后门,他撑着把伞站在门前,风雪渐渐大了,四邻偶尔传来些炮竹声,除夕夜里的万家灯火祥和又美好。

岑予月换了个厚披风出来给他。

“公子,不如进去等,已经快到子时了。”

孟棠时没说话,拢了拢衣袍,雪白的狐毛围领衬得面容如玉凝霜,他抖落伞上积雪,突然轻声道:“回来了。”

岑予月闻言看向远方街口,片刻后果然马蹄声响,晏重寒策马疾驰,带着满身北地冰霜。

他在最后一刻,踏千里风雪赴约而来。

·

孟棠时让人给他煨了碗参汤,晏重寒卸甲过来喝了,“我夫人怎么瘦了些?”

他们不过一个月没见,胖瘦应该也不显,可晏重寒抱着他就是觉得轻了。

“你喜欢胖些的?”孟棠时笑着问道,他捏了捏晏重寒下巴,眨眼调笑:“那就是你夫人瘦了,我可没瘦。”

“那我夫人去哪了?”

晏重寒亲亲他额头,装模作样地担忧道:“一会儿回来撞见我们,你可就不好解释了。”

孟棠时搂住他脖子,眼神玩味,“我夫君马上也要回家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外边一片炮竹声响。

晏重寒抱着他,“新岁安康。”

孟棠时笑眼弯弯问:“不祝郎君千岁?”

晏重寒低头凑过来又要亲他,下巴胡茬扎得人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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