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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了回去,伸手过来要探他额头,都怪这场病,他忍不住有些委屈,怎么都不满意,就是想发脾气。
孟棠时扭头躲开他的手,声音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
“那你就出去,叫柳若来,我要沐浴。”
晏重寒没有动,只是有点惊讶无措地看着他,孟棠时在他的沉默中莫名心慌,可越是焦躁,神智越混沌,好像一切都失控了。
他按捺着情绪,重新用回平时的语气,温柔道:“晏校尉,有劳了。”
晏重寒依旧没动,半晌后却突然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孟棠时鼻尖。
“生我气了?”
孟棠时略微摇头,轻声道:“没有。”
这人向来温和知礼,孟大人叫多了,总让别人忽略他也只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
晏重寒没揭穿他,他第一次见孟棠时生气,但他转眼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脸上云淡风轻,却忘了藏住慌乱的眼神,实在有些可爱,比以往更加鲜活动人。
“孟大人,不管生不生病,你都可以对我发脾气。”
晏重寒低头笑了笑,“我很喜欢。”
在他面前,可以生气不满,可以放肆情绪,不用担心会失去他。
有星沉在那片灰蓝色的海里,随波纹流淌着闪烁。
孟棠时没再说话,反而有些不自在地缩进被子里,他从小就会顺着别人心意而活,讨得身边所有人喜欢,无论对方心怀何意,他都会找稳妥的方法应付。
可在他被告知不用应付的时候,一时间又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孟棠时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竟直睡到天亮,晏重寒过来摸了摸他汗湿的头发,孟棠时低声提醒,“我出汗了。”
晏重寒笑着问:“孟大人想沐浴?”
见孟棠时点头,晏重寒便把他和裹着的被子一块儿抱起来,“水早已备好了,自己洗还是要人帮忙?”
孟棠时还有点晕乎乎,“自己。”
晏重寒不太放心便留在外间没走,而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他又渐渐心猿意马起来,连忙去门口抓了两把雪搓了搓脸,在他第四次去冷静回来,孟棠时穿好衣服出来了,晏重寒拿被子把他捂了个严实才抱回房。
“冷着没?”
孟棠时摇摇头,湿发随着动作在他衣服上蹭出一片水迹。
“抱歉。”
嘴上道着歉,眼睛里却有些坏事得逞后的快意,晏重寒噙着笑看了他一眼,拿了条帕子给他慢慢擦拭长发,动作轻柔又耐心。
“昨天你睡得早,生辰礼还没来得及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枝花,放进孟棠时手心,竟是支白玉簪,也雕的海棠,连枝头的露水都活灵活现,花瓣莹润剔透,出尘绝俗。
“想了想还是玉更配你,用的伏龙山里独有的岚雪玉。”
孟棠时拿在手上把玩了许久,待头发干后,伸手把簪子递给他,“劳驾?”
他乌发柔软顺滑,晏重寒爱不释手,但他又没给别人束发的经验,还怕弄疼孟棠时,手忙脚乱半天才松松地束了个不成型的发髻,孟棠时笑起来,“看来簪子今日错失良机。”
晏重寒本想给他拆了,孟棠时却突然从一旁抽出条竹纹发带递过来,晏重寒给他绑好,不好意思道:“抱歉。”
孟棠时闻言转过头,和他不一样,晏重寒的道歉真诚无比。
孟棠时含笑打趣,“那晏校尉可会织发带?”
晏重寒闻言认真道:“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学。”
孟棠时暗自端视他片刻,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今天午饭有什么?”
“早上熬了猪骨汤,现在应该正好,一会儿多喝点,还想不想吃炙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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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崖位于昭西边陲,高峻壁立的万仞群山中,剑仙莫望尘定居于此,然而最出名的却并不是他那柄名唤坐忘轻尘的宝剑,而是他锻刀铸剑的精湛手艺。
每逢神兵问世,他就会设个擂台给慕名而来的人,不仅要胜者,还要与兵器有缘。
今年的擂台依旧是江湖各派新秀辈出,群雄争霸。
如今的擂主是珍珑山庄的少庄主宋臻,他掌间一柄碧玉驱风扇无人能敌,连败许多武林前辈,众人皆以为今年花落他手了,谁知他却突然输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坤泽少年,甚至还没走过十招。
少年招式奇诡,身法出神入化,一时惊动了剑仙,而莫望尘竟然只隔空看了一眼,直接就把青鸾照月给了他。
宋臻跌在台下,却不顾狼狈匆匆爬起,追着上去,“敢问阁下名讳?”
少年指尖轻轻弹剑,剑音空灵悠扬,他似乎很满意,转头露出个神采飞扬的笑,眼角红痣一闪,美得艳丽又嚣张。
“慕音楼执剑使,岑予月。”
闻言座下俱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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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海棠春风慕,一处弦动满城音。
慕音楼在夷东睢阳郡南郊十里海棠林,但里面什么情形,没人说得出来,楼中人更是形迹难觅,却在江湖如雷贯耳。
传闻楼内高手如林,会接情报和暗杀买卖,又有传闻说楼内皆是美貌坤泽,善音律岐黄,行善惩恶,广揽天下能人异士,传言种种多不可考。只知那曾经名动一方的剑仙邱瑟,就是慕音楼前任执剑使。
若这少年所言不假,那他如此轻易得了剑也没人敢质疑。
周围各派无人出声,唯独莫望尘突然开口,他要岑予月留下来与自己比一场,赢了才能带走。
据说早年莫望尘和赵霜寒就是比武结识,两大剑仙自此惺惺相惜互为莫逆,自赵霜寒失踪后,如今的莫望尘已经很多年没有动剑的念头了。
岑予月在洗剑崖一待就是一个月,这场比试名震江湖,当世剑仙三足鼎立,但赵霜寒踪迹难觅,邱瑟早已离世,甚至有传言说引风荷断在四州霜寒剑下,江湖已多年无人再次问鼎剑仙。
青鸾照月剑光皎似新雪,剑气过处长空落虹。
坐忘轻尘剑势轻灵缥缈,万花丛中一叶破障。
莫望尘惜才,那场比试其实让了他,还留他多住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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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崖哂道亭内,岑予月支着腿懒散地半躺在栏上,嘴里叼着根草。
“哂我道非道,笑此何为道。”
岑予月念着亭上提诗,笔锋肆意潇洒,口吻张狂不羁,落款是——谢几辰。
如今的启周中书台右相。
岑予月移开眼,莫望尘一动不动地端坐于正中,这个亭子是他打坐的地方,岑予月打量着他,那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微眯,像是在放空出神,而里面又似乎含了些顽劣的算计。
他突然开口。
“莫前辈,这个亭子是风水好吗,你为什么总是在此打坐?”
或许是皮相过于绮丽,岑予月说话总是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轻佻风流,偏偏他总是不自知一般,举止依旧天真随心,像在故意恃色行凶。
岑予月知道莫望尘不会回答,甚至不会有反应,这人只在上次比试完才说了几句话,高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虽然没人搭理,但是岑予月毫不在意,继续好奇问道:“你也认识谢几辰?”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莫望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