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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回想的过去。他本来以为花钱伪造了简历，就可以把那段羞耻的过往给埋葬了，谁知道现在又被这个女人重新提起。

刚来D市那会儿，他还是个眼高手低的小镇青年，大城市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机遇，但大城市也同时充斥着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走上一条正确的路。

刘健认识了几个朋友。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他们，因为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儿就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恨他们的，也恨自己头脑简单，对人轻信，被几句花言巧语一骗就上了山。

几位比他早来几年的“大哥”告诉他，对公家不要谈什么忠诚，能占几分便宜就占几分便宜。打工本来就跟卖身没什么区别，婊子会和嫖客谈恋爱吗？婊子只想有一天能成为老鸨，让别人为自己卖身，而成为老鸨的首要条件是什么？给自己赎身。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给你赎身，只有你给自己赎身。所以从嫖客那里顺点小便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刘健记得自己刚开始不敢偷大件儿，只悄悄在下班的时候顺走了几件T恤，摆了个地摊儿在闹市区天桥底下卖，50元一件，结果很快就卖了出去。后来他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开始顺走些首饰、手表之类，他的“大哥”们有销赃途径，不过一向是当着他的面进行交易，拿到的钱三七分，他七大哥们三。

害他最终被发现的，是在“大哥”们的怂恿下顺走了几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他被抓住，人赃俱获，赔了钱，炒了鱿鱼，履历上留下了污点，然而当他再去找大哥们，想跟着一起混饭吃的时候，却发现到处都找不到人影。

再后来，他花钱找了家办证公司，伪造了自己的简历，重新应聘，这才有了进入乔杉的机会。

任何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相信他也值得。

进入乔杉之后，他虽然也是浑浑噩噩、摸鱼偷懒，但至少从未有过偷窃行为。

而雨宁居然在这个时候不留情面地揭开他的伤疤，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本来并不想把脸面撕得那么破，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刘健一抿嘴唇，用一种近乎尖刻的口气说道：“看来，姑娘是给脸不要脸了，那好，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一码归一码，一桩归一桩，我今天就跟你把账算清楚。”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我刘健虽然说不上光明正大，可你他妈的又好到哪里去呢？别以为你跟那个什么梁总眉来眼去的我看不出来，大概你骑在我身上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他吧？吃在碗里看在锅里，真有你的！”

雨宁扬手就是一巴掌。

“怎么，被我说中了？这就羞愧难当了？我还没有说到重点呢，你知道吴杉杉和李妍的事吗？”

雨宁却一愣：“祖母？”

这倒不是刘健意料之中该有的反应，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是家庭中一桩秘而不宣的丑闻，每个人都知道，但却从不提起，仿佛不说就等于不存在。

可是雨宁却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她们怎么了？人人都知道她们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刘健觉得她是在装糊涂，于是就换了一种更直接的说法：“你知道李妍为什么会疯？”

一丝尖锐的敌意从雨宁目光深处直射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妍当初在工作上扑了太多心思，位高权重，可她总是神经紧张，怀疑身边的每个人都要抢她的位置。长时间神经衰弱，导致她变得偏执易怒，所以当她的身体也跟着出现问题的时候，我祖母就劝她去治疗，她不听，我祖母只好让她提前退休，没想到一退休她就疯了。”

刘健继续旁敲侧击道：“真的只是这样吗？陆唯佳在这件事上没有扮演任何角色吗？”

“你居然敢提我母亲的名字！”

雨宁站起来抬手又欲扇他，被刘健敏捷地躲过。

他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姑娘，恐怕你说的这个版本，是你父亲告诉你的版本，而真实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让我大发善心，替你捋一捋整件事的发展脉络。李妍刚进公司的时候，你奶奶就看上了她，或者她看上了你奶奶，这谁知道？然后你奶奶就和你爷爷离了婚，两个女人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只好用工作关系打掩护。她们共用着一间办公室，关起门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可能是李妍在这段感情中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吴杉杉反而没有那么当真，所以当后来更年轻出挑的陆唯佳加入到其中，你奶奶显然更偏向于后者，李妍就失去了安全感，因此发了疯。”

“你——给我滚！”

雨宁的声音听起来老了十岁，低沉到像从大地深处传来。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以后也都不用来了……”

“那敢情好，我正在考虑换一份工作。”刘健不慌不忙地鞠了一躬，跳舞似的走出了她的办公室。末了，又探头回来说了一句：“梁老师说的不错，你们家的女人，都有始乱终弃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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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乔雨顺整个白天都在医院里忙活，挨个科室哄开心那些手握决定权的大佬医生。如今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医药代表，不用梁楚秋陪着也能自己看人下菜。

刚开始确实很难，需要厚着脸皮去巴结那些冷若冰霜的大夫，他们本身并不缺钱，根本看不上你那些微末的回扣，但也不会将你赶尽杀绝，因为人总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别得罪了人家，万一哪一天真的就用上了呢？

乔雨顺的优点就是天生脸皮厚，即使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能甘之如饴。他说不上喜欢这份工作，只能说适合这份工作，但适合的，不就是最好的吗？

乔雨顺有时候还会将一些自己当应召郎时积攒的人脉移花接木过来，在医生们向他提出他无法完成的要求时，打电话提醒那些达官显贵还上过去的风流债。一来二去，那些大夫们明白了他是个能够解决问题的人物，而小顺跟他们说上话也就变得越来越容易。

傍晚下班后，他开着那辆骚包红的跑车等在乔杉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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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楚秋走出大楼一眼就看见了他。在偌大的水泥停车场，一众低调的黑灰白商务车中间，那辆车就像是一只装满礼物的红盒子，唤起了他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热切。

他快步走到车边，拉开门坐进去：“走吧。”

乔雨顺：“等等我姐。”

男人的表情却像忽然触电一样僵住：“还要等她吗？她不是自己有车？”

乔雨顺瞥了他一眼：“你也有车啊，我来就是想接你们一块儿去饭店。”

梁楚秋像个破了的气球一样萎下来，靠在椅背上样子滑稽地撅撅嘴：“早知道你是来接她的，我刚才就自己走了。”

“你俩又怎么了？”

姓梁的这时候倒卖起乖来，一张俊脸上写满了内疚：“早上开董事会，我可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