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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遛宠物似的放风,特别是对方谁也不理,偏偏自己说什么就听什么,在这里就认得他是谁、记得他的名字,被钳住了也乖乖忍着。
能有更乖的吗?
谢至安倒没他想的这么多,整颗心不过拴在他搁他下巴底下的那条手臂上。侯邵祥在旁边找话题想让他也有参与感,问了半天,谢至安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
康译忍着笑低头重新问一遍,"老唐刚刚来说了,今天下午放学就去图书馆,大概坐两小时。可能七点半八点才能吃饭,可以吗?"
"……可以的。"他平常都是去离学校远些的街道找人少的地方吃饭,吃完以后再坐车回家。时间不算什么要紧的。更何况,从认识以来,他对康译提出的问题就没有回答过一次"不好"。
康译想了一下说:"不过还是会饿吧?我一会儿带点吃的去。"
谢至安点头,小声说谢谢。他的手藏在袖子里,习惯性地扣弄那几处细小的伤疤,有新肉也有硬痂,手臂外侧有,内侧也有,不过手指关节上是最多的。和康译横在他面前的手臂不一样。少年有的是生长中的肌肉、流畅的骨骼线条,什么有力量的、有生机的都蕴含在其中。
"……我想先进去,订正作业。"谢至安抬头看他,对视前一秒移开视线。康译闻言放松手臂,兔子拿了放在窗台上的水杯,低头快步走进教室。能溜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走得很快。康译不自觉嘴角上扬。
侯邵祥在旁边无语,"他怎么这么冷漠?不和我说话?不认识我?是我不懂了吗,现在Beta都这么高冷?"
"给新同学一点时间认人。"答得很官方。
"不是,前几天你连人家是新同学都不知道好吧?"侯邵祥愤愤。
"这就叫人格魅力。"康译大言不惭。他双手拉着栏杆向后仰,对着天空吹一声口哨。
"您那是处处留情。不过谢至安是最普通的男性Beta……"侯邵祥自己分析了一番觉得不大可能,自己先把那种可能性否决了。这会儿挤眉弄眼靠近,"你外面不是金屋藏了个Omega吗?"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老旋律,"什么时候能见见啊?"
康译冷漠地把他推远,"留什么情。"
见什么面。
Beta吗?
这冗长夏日里到处都是热气,扑面而来的空气里一半是酷暑,一半是抑制剂也隔不住的信息素,和呼吸一样泛滥成灾。汗水滴下来,睫毛眼睑被打湿,视线变得模糊。可他在看到谢至安的时候,闻到一阵陈旧的热潮。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曾经在他身上看到过不同于其他人的颜色。像玻璃也开始漫射,反射的光线扭曲,塑料袋燃烧时候出现的蓝色。滚烫红色。他听见了下雨的声音。
00:22:08
蝉叫
以教学楼为界,学校大门在一侧,图书馆和食堂、宿舍区在另一侧。谢至安活在这边,最远到达的地方就是操场,跟楚河汉界似的,没理由、也没想过往那边去。
今天天气和往常一样热,他还是穿着长袖校服,袖子长到手掌,手指勾着塑料袋,一边一个。袋子很轻,装几包零食和两个小蛋糕,是下自习课前康译叫体育班的万畅顺帮忙拿的外卖。而康译正走在他前头,一只肩膀斜背着谢至安的黑色双肩包,白色短袖下面修长的手臂无意识随走路的频率摆动,悠闲垂在身侧。
他自己不背包,准备揣支笔,再把几张卷子卷着拿手上就走。谢至安看了他好多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给了建议,“……你把东西放我包里吧?”
康译本来自己无所谓,但第一次看他主动说这种话,心里吃惊又莫名其妙生出点看小孩突然亲近的柔软开心,嘴上倒是一句没逗他,低头看他认真把自己那揉成一团的卷子铺平,小心翼翼地夹在包里两本书之间。等他打算把包背上时,康译将两袋轻得快没重量的小零食塞他怀里,“行,那你提着,我背包。”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伸手把书包接过来挎上,一气呵成。
谢至安的书包看上去装了很多书,实际上确实装了很多书。康译甚至怀疑他把所有的教辅都装进去了。这几天他是看到谢至安有多努力的,虽然除了英语,他所有的成绩都惨不忍睹,短暂的付出也收效甚微,但他确实很上心。
他们走在林荫道上。学校近年跟风在路上种了不少樱树。有些上面挂着牌子,写明“xx届xx班赠”,有些还取了名字,隔个几年班级重新聚会就在漫天樱花下拍照。
康译回头看落后他半步的谢至安。男生走路爱低着头,耸着肩膀,宽大的校服搭在身上,完全不合身。周围路过的学生们笑着,愉悦的荷尔蒙逸散在空气中。夏日是最难抑制信息素的时期,炎热使人躁动,每个人都无意地释放出难耐的欲望。
欲望不止是情欲。
瘙痒的骚动是,狂躁的愤怒是,忧郁和悲伤是,平乏的无聊感也是。
康译眯着眼望向谢至安,对方无知无觉,茫然和他对视一眼又赶快移开目光。
又来了,康译想。那种感觉。
蝉还在叫。冗长的,不停歇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但在这蝉鸣之中,像是电波,或是超音波的一声“滴——”尖锐又迟钝地响起。康译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听过这样的响动,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心电血压监护仪记录的电流跳动声,以一种更加高亢的方式挤进他的五感。但又那么温柔。
好像他的心跳声。
震动……
它自然地融入背景,却又很明显,每一秒都在张扬自己的存在。
下落的太阳被拉扯成蓝紫和粉红的混合色。晚风晃荡,吹动一树又一树的樱花,它们纷纷飘落,和粉蓝色的云一起飘过。谢至安喜欢这样凉快的风,他微微侧过脸感受,几乎要忽略过康译的视线带来的热意。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康译也收回目光。
潮。
那声音逐渐变暗,冲上岸又后退,一点点淡出。
白色的浪花。他想起来了。那点泡沫似的浪尖,在公交车的人群中。
闷热。
最后那“嘀——”的尾声缱绻,羽毛一样勾他一下。舍不得。
图书馆是个五层楼高的长方形建筑,规规整整的,只有窗户为了采光修得又高又长。
两人走进一楼,刚才急着往食堂去的学生们发出的吵闹声被隔绝在外。没开空调,一天傍晚最后一点热气依旧。窗外树木枝叶繁茂,一片绿色,蝉鸣也依旧。
馆里有电梯,但之前坏了,学校正巧不知道是怕出意外还是什么,反正不想让学生用,总之那黄色的警示牌一直摆在电梯门口,没人来修。康译推开墙壁角落灰色铁门,谢至安跟在他身后,从“安全通道”爬上三楼。
楼梯扶手原来漆了红漆,现在掉得差不多,氧化出暗淡的锈色。余晖透过老旧的蓝色玻璃,阴影昏沉,康译步伐跨得缓慢,血液里有什么东西跳突着,脱缰一般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