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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的夜景,天色已经黑透,如同一瓶浓墨打翻倾倒在了天边,街边的灯点缀着这个微凉的夜晚,昏黄灯下影子被拖得很长。

两人一时之间竟然都没有说话。

席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殷言声薄黄路灯之下轮廓分明的侧脸,鼻梁高挺面庞白皙,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凌凌的傲气。

少年时有股桀骜劲,抿着唇不言也不语,是很倔的那种小朋友,其实心里特别软,又懂得感恩。

他捻了捻指间,敛去了眸中的一切思绪。

车停在出口,席寒喝了酒不能开车,殷言声坐在驾驶方位。

手中的方向盘是皮质的,现在掌心触上去有些硌人,殷言声掌心动了动,垂眸发动了车子。

车窗外面的景象在飞速地倒退着,路灯似乎连成了一条直线,从黑暗里衍出来的一点亮直直地点缀,复而又重新进入暗中。

席寒闭了闭眼睛,突然开口:“殷言声。”没头没尾的,像是在说什么很费劲的话语。

殷言声用视线的余光看了他一眼,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席寒顿了顿,静默了片刻之后道:“抱歉。”

这么多年了一直在逼着你。

现在还是那样,死不悔改,一条路就要拖着你一起走。

殷言声唇瓣稍微颤了颤,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了下去。

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骨节大力而泛起了青白色,他把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句话也没说。

是因为今夜去喝酒所以抱歉还是因为......酒吧里的那个人?

车静默地行驶到家,前端灯亮起,划破了的黑夜,然后闪了两下就灭了。

到家之后打开灯,房间里很整洁,茶几上放着一个锦盒,席寒脱下了身上外套,在酒柜中取了一瓶酒,厨房里放着一台小型的制冰机,往里面加了水,等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后舀了满满地一铲子冰加到了杯中,旋即去了书房。

他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殷言声就在卧室,身上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睡衣,上衣处的锁骨裸.露着,线条精致,配着清瘦修长的脖颈有些说不出的好看。

席寒道:“今晚你先休息,我这里有点事情要做。”他说:“不用等我,你先睡。”

殷言声手在领口处微微一滞,只说了一声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的只开了一盏夜灯,暖色护眼的,莹莹的光。

席寒就靠在书房的按摩椅上,面前笔记本是开着的,却什么也没有。

他缓缓地向后倒去,手上点了根烟,玻璃杯中的冰块稍稍融化了一些,杯壁外侧因为温差凝结了一些小水珠,肉眼其实难以看见,但用手指一抹就可以感受到水汽。

席寒喝了一口,又觉得冰得厉害,皱着眉咽了下去。

身后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你不是有事情吗,怎么不处理?”

席寒转过椅子,发现殷言声站在门口,声音冷冷的。

他道:“不太想做了。”

殷言声意味不明道:“那你想什么?想今天酒吧里的事?”

席寒说:“我今天不该去酒吧。”

他就靠在椅子上,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书房的灯有一半洒在他身上,身后是温亮的光,面容却隐在黑暗中。

殷言声看了眼他垂在两侧的手臂,他今日自始至终的都没有抱过他。

他们分明隔了几米的距离,足下是几块地板,一半亮一半暗的,横在两人中间像是天堑一样。

咫尺天涯大抵就是如此。

殷言声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也学不来对方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一样。

他垂眸伸手整理左手袖子,慢条斯理地开口:“席寒,我现在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所以你眼里不能有别人。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书房中,如同珠玉落在了地上,透着股冷意。

席寒掐灭了香烟,以前的动作已经可以无所顾忌地摆到了明面上,是觉得时机已够了吗?

下一步做什么,财产分割离婚协议?

席寒说:“殷言声。”

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淡淡:“你要是觉得拿着一个公司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他深深望了他一眼,说:“你太天真了。”

32. 酸涩 我还是不是你的小朋友了?”……

殷言声抬眸看着他, 烟蒂青烟自书桌的角落向上飘起,墙上的影子可见那些淡淡的烟雾,他面上不见丝毫的惊讶, 只是一种如幽潭般的平静。

他早就知道这些事。

殷言声唇角颤了颤,第一次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他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 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地越陷越深。

席寒安静地起身,他越过殷言声直直地向外走去 ,随手拿过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紧接着就是大门开启的声音,咔嚓一声轻响, 房中重新归于寂寂。

殷言声一直没什么动作。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起身, 又看着他拿着衣服向外走去,直到传来门被锁上的声音时才像是回过神来。

他眼中有各种的情绪闪过, 最后垂下眸子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像是小兽一样把自己抱着。

殷言声失神地想,头顶的达摩克利剑终于落了下来。

身后是冰冷的大门, 方才的关门声响起后楼道的灯亮起, 一层一户的小区, 楼道里空荡着。

这种台阶基本没人走过,上面有着一层灰, 席寒这会没在意这些,把外套扔在地上垫着就坐了上去。

他幼时曾在楼道里坐过。

放学回家后家里没人, 就坐在楼道里等,漆黑的阶梯与墨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那是他记忆里经常出现的事物。

悄无声息, 深渊大抵也如此沉静。

最后等来的是江家姑母,她告诉席寒:你母亲已经离开了,你以后就可以见你爸爸了。

其实有预感, 最后的那几天记忆里那个很漂亮的女人看着他一会哭一会笑,又说些‘你以后要过另一种日子’这类的话。

她送他上学,隔着校门口的栅栏与他遥遥相望,最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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