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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永王李磷统山南东路等四道节度使、江陵郡大都督,至德元年的七月到了襄阳,九月又至江陵,召募士将数万人,而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每日耗用数以万计。

单单这样来看,这位王爷不过是个于父兄相斗中渔翁得利的败家子。然而就在上年公主出塞御史西巡的月份,永王擅自引兵沿长江东下扬州,吴郡等地太守以平牒诘问,永王一怒之下攻破当涂、斩杀丹阳太守,令江淮震动。

李磷想当第二个太宗,这个念头在冯逸心里冒了冒,又瞬间想起去岁初至朔方时的争论,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直捣范阳才治根,但朝廷最终还是决定先攻长安,如今江淮来了这么一出,终于把西北所有人,尤其是李亨,逼上了擂台。

准备了这么久,王师怕是真的要东下了。

“裴榄是真的厉害。”散朝后冯逸追上肖彧,”他就是脸臭了些,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实则人还不错。”

肖彧看他一眼,目中大有深意。

冯逸赶紧说:“将他介绍给韦映儿,你觉得怎样?”

肖彧有些意外,又看他一眼,道:”不行。”

“裴榄世家子弟,逸群之才,除却嘴巴毒些年纪略大些,两人也是门当户对、姿容相配。”冯逸道,”韦映儿这样的脾气,也当嫁个稳重的贤婿。还是说那裴榄原先有妻室?”

肖彧回头看时,冯逸正一脸肃然,只怕当真在思索这件事,只得与他明说:“裴榄锋利易折,他的官当不长。”

冯逸一愣,很快又说:”锋利也好。谁的账也不买,对谁都不假辞色,这种人其实最为坦荡,跟韦映儿应能合得来。”

肖彧好笑道:“这叫好?回纥之盟是他一手促成,四大条款,往重了说,哪一条不是卖国?过些日子回纥人来了,若打不下长安,他定是死罪,若打下长安,他也逃不过贬和流。这样的人,你真想介绍给韦映儿?”

这话好似一记闷拳,冯逸呼吸几回,辩驳道:”以朝廷那时的实力,根本无力拒绝回纥的要求,别说给个公主,就算要出皇子为质,咱们陛下也一定会同意。总要有人当这个恶人,裴榄替大家乃至圣上背锅,何错之有?别的不说,至少在永王之事上,已足证其人远虑。”

“不错。”肖彧正色道,”但有些事,谁说了,就是谁的错。他既然担了,就要一担到底。”

冯逸握紧双拳,硬邦邦地答:“他自是敢担。但我不懂,你对他过早下了定论,或贬或流或死,凭什么?”

肖彧淡淡道:”不光裴榄,户部姚文远,兵部郭西河,将来都未必有好结局。”

“我明白你的意思。”冯逸只觉胸口阵阵发凉,”肖师兄,照你的说法,我是否也未必有好结果?”

肖彧眉心一动,停下脚步。

“这就是为什么你一言不发,不论是和亲,还是革新,亦或其他。”冯逸讽刺道。

肖彧声音有些发冷:”我不似裴榄了无牵挂。愈有牵挂,便愈要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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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逸后退一步,甚不驯服地打量肖彧,丰采高雅眉目疏朗,如青玉似君兰,依稀是六年前风姿隽爽引人掷果的状元郎。

“为人臣者,上尽言于主,下致力于民。”冯逸道,”韦师所授第一课,我从不敢忘。”

第111章反击(三)

四月初,朔方转暖,院中暖阳遍洒,屋内热气腾腾,冯逸在房里放了个木桶,泡着澡小憩,肖彧刚从六部回来,正在换衣服。

冯逸惬意地哼了一声,眯眼问他:“禁军几时进城?”

肖彧走近,顺手捞起他的头发,打上皂角慢慢搓:”明日卯时。”

冯逸“嗯”了一声:”好早。”

“这会儿就在城外。头转过去。”肖彧舀起一瓢水往下浇,”何时拔军,有消息么?”

冯逸正闭着眼,此时不禁笑起来:“若被我知道,就别叫军事机密了。不过应是快了,再不出兵,王爷们恐要翻上天去。”

院子外大门响了响,木棋儿不知跟谁说了些话,在屋外说:”少爷,魏大人请你去一趟。”

冯逸正被伺候着沐浴,一听“魏大人”三字,顿觉无比扫兴,哀嚎一声:”我今天休沐!”偏肖彧已将毛巾递来,催道:“擦身。”

冯逸匆匆擦过,起身穿衣,正系腰带,又被肖彧按住:”低头。”冯逸头一低,发髻被他动了几下,而后朝镜中一看,忍不住笑道:“多谢。”

肖彧:”去吧。”

冯逸才出房门,便见对面墙头骑了个一脸坏笑的家伙,回头瞪木棋儿,木棋儿一副我懂的表情,默不作声冲屋里指了指,又向冯逸挥手,示意少爷再见。冯逸无语至极,出了院子,大门甫阖上,郁鸿雪就跳下来,绕着他转了两圈,使劲抽了两下鼻子,登徒子般说:“好香!”

冯逸手一抬,扇柄顶住他胸口,嘲笑道:”最香应是姑娘的绣鞋,你要去闻么?”

“姑娘的不要。”郁鸿雪打蛇随棍上,”若是你的鞋,倒愿意闻一闻。”

冯逸恶寒一笑:“甚好。待我跑上几圈,再将鞋袜脱予你。”

郁鸿雪脸僵了僵,须臾又兴高采烈地说:”只要是你的,怎样都好!”

冯逸意外地瞥他一眼,探手在其额上摸了摸,讽道:“不是被秦飞羽夺舍了罢?”

郁鸿雪把他手扯下来,不甚满意道:”我偷跑来见你,你又提别人。”

冯逸受不了他:“你给我正常点!”

郁鸿雪哈哈一笑,衔指一声唿哨,街角转出一匹鬃毛油光水亮的骏马,小跑到二人面前,郁鸿雪把住缰绳,撇头道:”上马。”

冯逸翻身地上去,伸出一手,郁鸿雪于他掌中微微一拉,利落翻坐到背后,二人腹背相贴,冯逸扭头问:“去哪儿?”郁鸿雪的目光在咫尺间那水色柔滑的唇瓣上停留片刻,冯逸本以为他就要亲上来,才微张双唇,郁鸿雪却抬起眼,与他视线相接,笑了笑,说:”一个好地方。”

冯逸双颊渐热,暗骂自己小人之心,连忙转身坐正,郁鸿雪两臂从他腰间绕过来,持缰一抖,那马打个响鼻,登时离如满弓之箭。

春风十里,枝头新发叶芽,山陇荠麦青青,远方衰颓霜色在不知不觉中褪去,极目处山河郁郁。

那马被松了缰绳,四蹄渐慢,不一会儿由小跑变作缓步,时不时还停下嚼几片草叶,甚为懒散地驮着二人在山陇上闲荡。

冯逸说:“我以为又要去妓院。”

郁鸿雪松松扶着他的腰,随口道:”被教训过,不敢。”

又行片刻,眼前豁然开朗,山脉潜行到此化出一片平原,被田垄分成了一块块,刚栽了麦苗,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在更远的垄上,依稀有孩子牵着牛慢慢地走,牧笛声便在这山间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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