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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也兼了个职,还是老东家兵部的一个郎中,大概是吏部忙昏了头,名单报到了各部,却没来得及发任状。

”走吧。”冯逸冲那士兵笑了笑,“前面带路。”

第94章方略(一)

兵部设在了灵州都督府,冯逸匆匆赶去,却见禁军从都督府大门排到了二进门。郁鸿雪看见他后以手指天,冯逸颔首示意明白,那厮便笑了起来。

议事厅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冯逸不由得脚步一缓,真是哪里都在吵,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行!”一个声音带着怒意,”吴王、虢王皆受专征之命,江南的永王亦抱异志……”

另一人打断道:“断绝逆贼归路,本是一劳永逸之计,如今竟要为贪一城之功就放弃……”

冯逸推开门,阳光自他身后洒进大厅,众人回首看他,争吵声戛然而止。冯逸本就是晚到,当下便觉尴尬,冲李亨见过礼,再向四周团团一揖,郭西河、杜渐鸿等人都在,裴榄脸上犹有怒气,朝他瞥了一眼,又是一声冷笑。 w?a?n?g?址?f?a?B?u?y?e?ì????????ε?n?????????5???c????

片刻后,杜渐鸿沉声开口:”只要把各地叛军消灭殆尽,不出两年,京师自然收复。为得一城,就将可永绝安史根本的机会丢失,可谓因小失大。”

“长安不只是一座城,杜将军。”裴榄冷笑两声,”它是大祁的国都!意义不言而喻!”

一人反驳道:“陛下在何处,何处就是大祁的中心。长安早成弃都,为座弃城选择一条无法除根的平叛道路,愚蠢之至!”

”诚然愚蠢。”裴榄瞥他一眼,面带嘲讽,“上皇以诸子分总天下节制,就是为分陛下的权,我等孤处西北,周围俱已失陷,而西南、东南既有钱粮又有兵士。尔等犹在范阳僵持时,若让永王等人趁机先复西京,且叫陛下如何自处?”

”平叛之策当思长远。疾收长安只虑一域,若速而不达,则于全局无益。”一位名唤李光起的武将出列,看了眼裴榄,朝李亨道,“分兵三路交替出击,将叛军拦腰截断,使其首尾不得自顾,则其疲奔于南北千里,再命安西大军由塞北直下,直捣范阳,则安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冯逸听到这里,才大概知道在争论什么。兵部提供了两条方略,一为直捣窠臼,攻取范阳,一为集中力量,先取长安。前者虑大局,后者虑皇权,没有对错之分。

”……范阳是安承弼的大本营,”裴榄沉声说,“叛军于各地所得财物被悉数转运到后方,防守必然紧肃,若范阳久攻不下,便是徒然消耗战力。”

”朔方军和安西军久驻塞北,与诸戎相对已久,士卒精悍,范阳城下一战,并非全无胜算。”冯逸思忖道,“若真能将叛军割裂于三地,则范阳即周边守卒至多在两三万之间。”

郭西河顺势道:”若先取长安,即便收复,仍难损贼军主力,待其整顿妥当,必然卷土重来,实非久安之计。捣毁范阳,使贼无归处,祁军四面合击,可将其尽灭,而河北跋扈之祸永消。”

李亨被众人争得头疼不已,身后的大太监察言观色,向角落里候着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前伺候茶水。李亨瞥了眼茶杯,与侍人低语几句,那太监领命而出,片刻后侧门轻启,宫人鱼贯而入,各个低首碎步,手中拖着杯盏。

李亨疲惫地说:“诸位爱卿先用茶。”

趁喝茶的当口,冯逸与上官同僚厮见交谈过,才知道自己被加授的是库部司郎中,专管甲械。而那位裴榄,则是新上任的中书侍郎。决策部门中书省的四品正官,冯逸心道,难怪这么狂。

”胥吏误国。”李光起低声一嗤,拿眼角瞅着裴榄。

“光起。”郭西河道,”慎言。”

武人到底直爽,冯逸心中一哂,轻声道:“文官和武将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上皇那么多皇子,江淮、荆楚、三巴、海岱等地分峙而起,咱们陛下若无收复旧京的大功,区区一个适长之名,不足以弹压天下。”

武将们有片刻安静。

李光起毫不在乎地说:”六万朔方军,两万安西军,再募个兵,少说十万甲士,哪个王爷敢造反?”

“说到这个,”冯逸转向郭西河,问,”将军,朔方所囤钱粮军械,大致是个什么数,能支持多久?”

郭西河面色凝重:“军械自然是按六万人的数目配给,若募新兵便要再造。反攻中原又与防卫北戎不同,一应攻城机械,俱须打造。再算上饷钱,库钱确实是大问题。至于粮草,以十万大军计,半年内应无虞。不过一旦开战,后勤供应便要着紧。”

冯逸点头表示了解。

杜渐鸿接茬道:”你家不是江淮大户么,祖上几代经商,会挣钱得很,兄弟们特地叫吏部把你调来。”

冯逸顿时大窘:“我说呢……”心中暗道,原是在这里等着我,可是我祖上虽然会赚钱,我却从小到大只会花钱。

郭西河又插一刀:”魏少游那小子也给了你,朔方的账面他最清楚,你俩商量着来,放手去做。”

冯逸欲哭无泪:“好罢。”

这边说了会儿话,那边李亨终于缓过了神,缓缓道:”诸位……”

众人回到列次。

“上皇弃京幸蜀,引得天下人心浮动,欲剿叛贼,必先安民……”朔方众将面面相觑,冯逸心中一凛,也不禁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新皇。

李亨顿了顿,接着道:”朕意已决,集中兵力,先取长安,次取洛阳。”

“陛下!”郭西河急道,”臣与李光起各领一支人马,扎于扶风和河东,先使之疲,再以精于骑射的西域援军用于寒乡,截断安史的前营与后方,而后……”

“郭卿。”李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朕意已决。”

郭西河气息一顿,微低下头,片刻后单膝跪地,沉声道:“谨遵圣命。”

厅中臣子尽皆跪地:”臣等谨遵圣命。”

待出兵部天色已晚,暮色从四面八方卷来,于天尽头染上一线灰蓝。

“看样子,明天会有朔方今年的第一场雪。”一个声音道。

冯逸转过身,感慨之人却是裴榄。皇帝最终采取了他的谏言,但冯逸观察他面容,却没有多少意气风发的神色。武将们从他身旁沉默地经过,唯有李光起噙着一丝冷笑,似嘲非嘲地哼了一声,旁边立刻传来杜渐鸿的数落。

”攻取范阳,好比釜底抽薪,我何尝不知?”裴榄随意一笑,与议事厅中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全然不同,对冯逸道,“上皇吝以天下授陛下,若不能早定长安,诸王各依一镇以立,诸镇各挟之以为名,便又是晋代八王之祸。”

冯逸一怔,心里升起些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除非李亨尽收功绩,使天下定归于一,诸王将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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