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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他指的是郁鸿雪。这几日他出入刺史府,时时能碰到郁鸿雪,其人直属禁军,按理该常伴皇室,却不知为何老能跟自己打照面,碰到了又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远远地看着,直看地冯逸心里发毛。

东宫侍人恭身道:”冯公子,请。”

冯逸回揖,待那侍人转身,又立刻冲肖彧挤眉弄眼,肖彧一头雾水,满脸都是问号,冯逸以手指心,冲他作了个飞吻,肖彧一个踉跄,冯逸立刻比出个拇指,跟着侍从后面走,笑得浑身发抖。

自上午杜渐鸿到此,三请已凑足了数,估计这一两日就要动身去朔方。太子下午将追随官员一一召见,或许为安抚、或许为试探,然不管怎样,李亨将他晾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想起他来。

冯逸微有顿足,百感交集地望着驿馆大门。进了这道门,冯公子便又是冯中丞了。

侍从道:“请。”

冯逸理了理衣襟,跨步而入。

过了这么久,崭新的局面终于要开始了。

赐下座位,李亨道:”子昂出身江南,随孤北上至此,眼见着就到八月,天将飞雪,这些日饮食用度可还习惯?”

冯逸欠身作惶恐状:“殿下天家贵胄,尚能与军民同苦,草民一介布衣,不敢自矜,更不敢劳殿下费心。”

李亨示意他安坐,而后笑道:”原州一散地,不可挡资用,将士们难以久居,恰逢朔方节度遣使奏请,孤意移驾朔方。”

这便上正题了,倒还算开门见山。冯逸心中有底,从容应答:“二京陷落,陛下南幸而命殿下北上理兵,殿下身负圣皇之托、万民之请,自当全力以赴。但原州并非聚兵之所,王师若欲复二京,必赖朔方军力。其地有方镇之重,辖关内、震河陇,况郭节度忠心耿耿,正是可用之人。殿下的决断,再英明不过。”

李亨颔首:”不错,朔方天下劲兵,灵州用武之处。待至朔方,孤整顿武备,挥师南下,那些为贼子所据的郡邑,亦有望不日收复。”

冯逸补充道:“整顿武备,同时结交回纥,北征劲骑、南集诸城,大兵一举,则大计可成。”

”然而……”冯逸故意停顿,看了看他,太子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

冯逸大礼跪地,叩首道:“圣上移幸蜀川,江山险阻,奏请千难万阻,而叛胡窥视神器,宗庙流离在外,必当有所归。殿下既受皇命又负民心,从权宜计,草民以为,合当早进大位,则可下驭百官、治辖三军,北联诸戎、南挫乱胡……”此处只有太子及太子近侍,他终是没忍住。

冯逸抬首望向太子,驿房内有片刻的静默,太子豁然起身,双目微红,怒喝道:”孤受命平叛,只为上报君父、下安黎民,你安敢作这等有失大义的言论,欲叫天下人以孤为居心叵测之辈?”

“什么是大义?”冯逸迅速说,”治平无事,则敬奉皇命谨遵礼法,可如今天下荒乱万事凋敝,大义便是顺时应命,驱除贼寇,还天下清平!”

“君臣便是大义!”李亨目光深沉,”圣皇仍在,孤为太子,以圣命督天下兵马,只盼早日收复山河,不敢有半步逾越。”

“殿下纯孝,为万民楷模,但以如今的情势,若囿于父子之义,不免要寒了臣民的心。”冯逸再次叩首,”民心所向者,自然成王成皇。即便为殿下所厌,这话我也依然要说。”

“够了。”李亨道,”子昂的好意,孤却断不能从。你退下吧。”

冯逸只得收口,伏地最后一拜,起身的刹那,他与李亨视线相接,各自从对方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而后李亨一摆手,冯逸躬身退至门外,转身离去。

出了驿站,绕过一条小巷,冯逸才觉后背浮了一层汗水,不禁靠在墙上,望着远处的天空缓缓喘气。

此刻戌时已过,街边住家紧阖的窗扇中透出昏黄的灯光,照着他半张脸明明灭灭,现出一种朦胧且纤弱的病态来。郁鸿雪从巷角阴影里现出身,直走到他面前,轻声问:“怎么了,太子跟你说了什么?”

冯逸没防备地一惊,认出是他,才松口气,须臾记起前事,舒了一半的气倒抽回去,一个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郁鸿雪伸手拍打他的背,冯逸立刻抬手挡掉,郁鸿雪倒是当即就收回手,隔了一会儿,问:”身体还没好?”

冯逸别过头去。

郁鸿雪见状又要伸手,冯逸一步侧开,厉声道:“你敢用强!”

”冯逸,”郁鸿雪放软姿态,好声好气地说,“我混账,气昏了头,以后再……”

”郁都尉当我是什么?”冯逸打断他,冷冷地瞧过来,“逗一逗就会摇头摆尾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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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鸿雪:”不,没有。”这答话让他显得气短。他心中恼怒,上前一步,横臂截住冯逸去路,将人困在墙角方寸之间。

“故技重施么?”冯逸一声冷笑,闭上了眼,”那就来吧。”

这态度让郁鸿雪无法进退,他深吸口气,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硬塞到冯逸手中:“禁军用的金疮药,比普通的好些。”

冯逸拿在手里看了看,郁鸿雪以为他接受了,心情正稍有好转,却见他双眉一蹙,下一刻随手抛到墙根下。

”你!”

冯逸看都不看他,侧头望着路牙:“等你送药,我早就死了。”刚说罢,顿觉自己语气和内容都不对,听来就像余情未了犹闹脾气的小媳妇,暗自咬咬牙,语气平淡地改口道:”用不着你费心。”

郁鸿雪眉毛一挑,刚想发火,却听不远处一个声音道:“子昂。”

一个人提着灯笼站在巷子口,烛光照亮他靛青的袍角,并一小方积着莹白秋霜的土地。

郁鸿雪恨得牙痒,却不得不开口:”肖刺史。”

他是从四品武官,肖彧却是正四品上衔,官大两级,私下郁鸿雪当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而这里离皇室居所不远,叫他不得不低头。

肖彧微一拱手,神态疏离地好似从未见过:“都尉大人。”而后对冯逸说:”还不回家?”

冯逸嘴角一弯,猫着腰从郁鸿雪臂下钻出,跑到他师兄跟前,笑眯眯道:“这不是来了?”

转过身,肖彧低声道:”叫你找卫队送,怎么又不听……”

“看上他了?”郁鸿雪的声音传过来。

”别理他。”冯逸拽着肖彧往前走,“刚被我惹毛了,这会儿见谁咬谁。”

肖彧:”……”

第90章新帝(四)

肖彧同样问:“太子召你说了些什么?”

冯逸嗐了一声:”也没什么,他扔个李子,我扔个桃子。”

肖彧没有应声,冯逸见他若有所思,便补充道:“还是说去朔方的事,准备动身了,应该就在这两天。”他有意隐去劝进之事,因为肖彧早前曾劝他暂缓,他原也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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