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0


的,外面那么多人瞧着呢。”

冯兴德胡子吹了几回,强按捺下来,冷着脸不说话。冯逸便漫不经心去瞧那煮茶的姑娘,那少女生得雪肤花貌,身段风流标致,正挽袖翻杯,提腕照壶口幅度转了个圈,滚水从高处倾泻而下,待盏底置盐后再用茶匙捏少许乌龙,冲泡提壶一蹴而就,茶叶于沸水中翻滚如云,衬得杯盏色润如青玉。

那少女递了一杯茶,敛眉道:“冯大人,请。”

冯逸觉得她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接了茶问:”姑娘是?”

那少女欠身道:“我姓杜,杜宛秋。”

冯逸心念一动,问:”是不是那个……”

“我回来了!”秦飞羽大步流星而入,四下一抱拳:”见过两位长辈,我是逸儿的朋友。”

冯逸有意膈应他爹,便朝秦飞羽招了招手,笑盈盈道:“过来,坐我身边。”而后牵起秦飞羽的手,冲他爹说:”他瞎说,我们是一对儿。”秦飞羽惊喜交加:“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冯兴德不可置信道,“你们是什么?”

冯逸存心找他不痛快,当下扭头对秦飞羽说:”来,亲一个。”

秦飞羽觑了觑众人神情,小声道:“不太好吧……”

冯逸不耐烦地勾过他脖子,在他嘴上啃了一口,秦飞羽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花厅里有片刻的安静,那少女扬了扬眉,后退几步坐下,端起了茶碗一副看戏模样。

冯兴德朝桌上重重一拍,杯碗叮当一响:”孽障!”

他后娘忙给老头子拍胸口顺气,埋怨道:“逸儿,你胡说些什么。”

冯逸好整以暇道:”您儿子我,是个死断袖,是兔儿爷,不骗人,真的。”

冯兴德喝道:“住口!你还很得意?平日胡闹也就罢了,这事开不得玩笑!”

”我说假话你要骂,说真话你又不信,这可怎么办?”冯逸笑嘻嘻道,“我跟他睡都睡过了,骗你作甚?”

冯兴德额上青筋直跳,怒极反笑道:”糊涂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你想老冯家绝后?还知羞耻么!”

冯逸说:“爹啊,我……”

”放屁放屁!”他爹听都没听,抄起杯子当头一砸,喝道:“请家法!”

秦飞羽出手一兜,将那杯子好端端捏住重放回桌上,冯兴德见状怒火更甚,指着他骂道:”哪来的闲人懒汉!拐那小畜生上歪道,不三不四,伤风败俗!”

冯逸见他爹吃憋,本来还在笑,却听他转头骂秦飞羽,顿时老大不高兴,跳起来抱住小白脸的腰,说:“你骂他干嘛!我拐的他,要骂骂我。”

冯兴德见他搂搂抱抱,气得双手直抖:”你存心要气死我!畜生!不肖子孙!败家东西!!”

这话冯逸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起茧了。

冯兴德怒道:“请家法!”

冯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在京城,哪来的家法?别逗!”

孰料冯兴德瞪了夫人一眼,喝道:“去啊,拿家法!”

冯逸脸色一变:”不会吧,真带来了?”秦飞羽好奇地小声问:“你家家法是什么?”

他爹冷哼一声,片刻后便见那夫人从行李中取出一根油光水亮韧劲十足的藤条,冯兴德一把扯过,迎面冲了过来。冯逸吓得七手八脚缠住秦飞羽:”快,快!出去出去!”眼见冯爹已当头一鞭子抽来,秦飞羽连忙转了个身,背上生挨一记,随即足下一点,怀抱冯逸跃墙而去。

冯兴德犹在身后怒喝:“小畜生!一个两个都是畜生!”

第56章家法(二)

狂奔了小半柱香,秦飞羽忽地停下脚步,抱他转了几个圈,放声大笑。

冯逸惊慌未定地往后看了看,见没人追来,这才安下心来,摸着他后背问:“你怎样?打疼了没?”

”不疼。”秦飞羽莞尔道,“那就是家法?你很怕?”

冯逸唉声叹气:”我怕疼啊!那可是在油里泡了几十年的藤条,祖上传的!他妈的,祖上尽不干好事!我爹也是,进个京连那东西都带着,真是要骂娘了!”

秦飞羽挺开心地说:“还有你怕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爹真治不住呢!”

冯逸瞅了他一眼:”你高兴个屁!这下好了,你挨了你哥一顿打,我也挨了我爹一顿,算是扯平了,你也不委屈。”

“我委屈。我哥那是真打,吊起来的那种。”秦飞羽说,”你爹那叫一顿打?不过才抽了一下,还是我给你挨的。”

冯逸悻悻地撇了撇嘴:“行行行,你委屈,你亏了。”

秦飞羽又笑嘻嘻道:”下面去哪儿?”

冯逸四顾一望,惊讶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脚程够快,都快出城了,小子挺行啊!”

秦飞羽作势捂住了胸口,冯逸没理他,转身往回走。秦飞羽很快追上来,问:”这就回去了?”冯逸道:“回去吃饭,反正有你在,老头子打不着我。”两人便牵着手慢吞吞地往回走。冯逸注意到城门附近在高处贴了一张绢榜,开头五个大字”皋陶言九德”,其后洋洋洒洒百余字。

此时已渐渐入夜,残月挂在远处角楼上。冯逸瞧不真切,就拱了拱秦飞羽,朝绢榜一努嘴:“念念。”

秦飞羽道:”昔大禹问政于皋陶,后者对以九德,即‘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若翕受普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吏肃谨……”

榜上说,九德乃君子之德,天下读书人莫不以此标准言行。我朝大开科举取士之门,意以宣扬教化,广纳贤才。君子九德,显于外者无非知能、惠民,而于个人而言,更为才学心智,此当合于士人七绝。哪七绝?琴棋书画医工茶也。鄙王不才,腆领亲王之衔,未尝为社稷尽心,近日阅书闻道有感,每思及此,莫不羞愧辗转。故邀天下英才咸聚长安,较七绝之高下,不忘报社稷之心。

冯逸“咦”了一声:”哪个王?”

秦飞羽看了看:“恒王李瑱。”

”好冠冕堂皇。”冯逸笑了笑,“他不学老庄学孔孟了?”

恒王乃今上的第二十七子,母家并不显贵,不过当今天子与宫人一夜风流诞下的太平年间一闲王,年约二十四五,正是五陵年少为粉头一掷千金的年纪,而他却喜好道教,平素常穿道袍,俨然修士装扮,除论道外几乎别无兴趣。恒王设”七绝较艺”?简直是吃饱了撑着。琴棋书画医工茶。前四个都好说,从“医”开始,后三个究竟什么意思?比医,难道比谁医术高超?岐黄之术,到底不是上流,至多与太医馆相关,何劳恒王费心?至于”工”,奇淫巧技则更为末流。总归,叫人莫名其妙。

秦飞羽不是很懂这些,便拽着他往前走,口中道:“皇子有钱有闲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