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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羽又把他拎回來:“我背你,輕功很快的。”
馮逸雙眼一亮:”對對對!”
用過早飯,秦飛羽半蹲下身:“上來!”
馮逸毫不客氣地跳到他背上,想想又拍拍他的肩:”回去,再拿個包子。”
秦飛羽背著他走到院中,笑道:“抱緊咯!”話音剛落,雙膝微屈略滯片刻,登時高高躍起,提縱間前進三丈,猶如雲中飛燕一般,輕輕落在旁邊人家的屋脊上。馮逸”啊”了一聲,忙摟緊了他脖子。秦飛羽笑道:“好玩吧?包子別掉了!”說時足下不停,游龍步飛簷踏瓦,馮逸只覺耳畔風聲鼓鼓,臉貼在他背上時能感覺到肌肉在舒展起伏。
不一會兒,秦飛羽的聲音傳來:”到了。”
馮逸從他背後探出頭來,宮門前人頭攢動,正是朝臣陸續抵達。有同僚見他們似一大一小倆馬猴,竊竊地笑了起來。秦飛羽扭頭道:“還不下來?回家再睡會兒?”
馮逸把啃了一半的包子朝他嘴里一塞,跳到地上,小跑進了人群,而後回過頭來,沖他遠遠地招手。
”你家人?”有人問。
馮逸轉頭一看,正是一身深緋色官服的肖彧,腰間佩金帶十一銙,並懸一只御賜精致銀魚袋。“嗯,我心上人。”馮逸說。
肖彧點了點頭,望著遠處秦飛羽高高的身影說:”是個人物。”
馮逸聽了很高興,手一擺:“師兄請。”
肖彧說:”請。”
馮逸眼一轉,笑嘻嘻地又一擺手:“師兄先請。”
肖彧無奈地看他一眼,先行跨入宮門去。
一天的當值又開始了。
朝會依舊沒什麼新意,右相一統文武班列,各地重要關節文書到不了天子案前,故而除了關中水旱、官員調動,三省六部都無甚可報。馮逸在角落里聽得直打瞌睡,皇帝似乎也頗感無聊,待一個大臣絮絮叨叨說完,揉了揉額角道:”諸位愛卿可還有本奏?無事就退朝罷。”高文英那老太監立刻尖著嗓子道:“退——”
”朝”字還沒出口,楊相國手持象笏出列,躬身道:“臣有本啓奏。”
皇帝說:”講。”
楊釗道:“臣奏平盧、範陽、河東三鎮節度使安承弼意欲謀反。”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馮逸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安承弼曾打點關節,常請朝臣在天子面前美言,皇帝甚至一度動了讓他入朝為相的念頭,後雖因其胡將身份作罷,卻也因此使楊釗和這位體態異常肥碩的節度使鬥上了癮,後來楊釗即便已當了大祁右相,也不忘時時在皇帝面前說這胡人的壞話。皇帝卻是曉得這二人一貫互相詆毀,自然不信。
果然皇帝道:”承弼朕推心待之,必無反心。”
楊釗立刻道:“陛下請聽臣一言!臣已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一則,那安承弼收攏奚契等叛軍勇士八千餘人,組成一支精兵喚作‘曳落河’,若無反意,為何擴軍?二則,他招納謀臣,手下有個幽州人叫高不危,早年不得志時曾言‘當舉大事而死豈能嚙草根而死’,此人有舉大事之心,安承弼將他收作幕僚,便是懷著一顆司馬昭之心!三則,利用節度使之便利,所儲錢糧已遠超維持三鎮兵勇戍守之須,若非圖謀內地,又作何解?四則,私作官服……”
皇帝打斷道:”私作官服?”
楊釗說:“正是!私作官服,招兵買馬,必有反意!”
皇帝擺了擺手:”愛卿有時未免太杞人憂天。收編曳落河,保下勇士性命,正是心懷仁德。招納謀臣麼,自古才子多癲狂,以一個狂人的話來菲薄安節度,未免有失公允。另外,現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多存些錢糧有什麼不好?將士們為朕守疆土,吃穿好一點正是應當的。至於官服麼,叫他自己寫個折子,朕看看他怎麼說。”
楊釗不可置信地喊:“陛下!!”身後一眾文武官員交頭接耳。
馮逸倒沒右相那麼不淡定,畢竟天子是鐵了心的相信安承弼,都讓貴妃收人家當兒子了。不過私心來說,他覺得楊相國雖然不是出於什麼好心,但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四條證據都指向謀反,若是放在早些年,安承弼的腦袋早就掉了一百八十回。退一萬步講,一個胡人身兼三鎮節度,河東河北均在其掌控之下,手里二十萬精兵,即便他不反,中央朝廷也應有所防備。
可惜天子已非當年肅清韋後亂政的臨淄王,天天睡貴妃,睡完了貴妃睡虢國夫人,睡得這般目淺志短。
楊釗還想再進諫,皇帝卻有些不耐煩:”好啦,楊愛卿,朕已跟你說過好幾遍。嗯,日後再議,退朝。”
高文英尖細的嗓音嚮起來:“退——朝——!”
眾人山呼萬歲,皇帝起身離去。
馮逸暗自搖了搖頭,抱起筆硯跟著皇帝走了。
第43章取舍(四)
“今儿的都在这儿了啊,”冯逸弹了弹那叠纸,交给史馆主事,”走了!”
主事将他送到门口:“冯舍人慢走。”
冯逸回身作揖:”主事请回。”哼着小曲儿踢踢踏踏地往宫门走,人逢喜事精神爽,说得就是他。西边太阳下去了一大半,漫天红霞挂在殿角,风柔柔地吹,花叶漱啦啦地响。太阳是什么,太阳就是个圈。冯逸漫不经心地胡思乱想,眼一瞥,门口恰好又是监门卫换班,两队都是明晃晃的盔甲,面对面一站,交错转身跨步,皮鼓“咚咚”两响。
”子昂!”
冯逸只顾着让监门卫查腰牌,没听见,身旁一个队正说:“冯大人,杨校尉叫你呢。”
”冯子昂!”
冯逸回头,杨沐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满头大汗。
“呦,”冯逸转身对着他,”舍得跟我说话了?”
杨沐说:“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冯逸看了看日头:”长话短说,快宫禁了。” 网?址?f?a?b?u?Y?e????????????n?2?〇?2????﹒???o??
杨沐:“……真的有话。”
”行行行,”冯逸举起手,“你带路。”
杨沐明显松了口气,比了个手势:”这边。”
冯逸跟着他七扭八拐,好笑道:“到底什么话,还非得躲起来说?”
杨沐解头盔的手一顿:”……呃,其实也没什么。妈的,热死我了!”四月入夏,他外罩一身铁甲,内里还有一套皮制内衬,光是看着就觉得热,冯逸见他脑门儿上全是汗,莞尔一笑:“杨大人辛苦了。”
杨沐推开一扇黑漆木门:”进。”
冯逸先一步跨入,眼前是个大院子,中间拉了条粗铁丝,上面晒着的衣服还滴着水,廊下歪了几双武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脚臭味,四周都是砖房。冯逸笑了起来:“当值的校官就住这儿?”
杨沐嗯了一声,解着铠甲往自己屋里走:”有点味儿,那几个家伙一个月都难得换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