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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钉和他女朋友的感情不算顺利,他们高中在一起的,几年里分分合合,不过还好最后还是修成正果了。”
“是吗,”胃部在翻涌,庄闻初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那挺好的。”
傅书祁看了他一会儿,捏捏手里的烟,才继续说话。
他在这段故事里挑挑拣拣,避重就轻,尽力把矛盾弱化,讲述年轻的情侣如何化解异地和家庭的矛盾,终于排除万难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确实是个很普通的故事,在各式各样的都市爱情剧本里只能算是稍微曲折,因为对庄闻初来说这种模式的爱情之路他并不陌生,身边就有。
兜兜转转弯弯绕绕的故事每天都在重复上演,年轻的或不再年轻的男女投入到各自的追逐戏码当中,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区别就在于得到一个什么结局而已。
他看向外面的景色,恰好有一对夫妻牵着小朋友走过,庄闻初扶了一下眼镜,把一直往上冲的不适感压下去:“你刚才说他们第二次分手分开了快一年……为什么会这么久?”
尽管他的眼神一直往窗外瞟,看起来对这个普通故事并不动容,但眼底藏不住的落寞还是被傅书祁看得一清二楚。
傅书祁放在膝盖上的右手用力握了一下拳,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着,直到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才缓缓把拳头松开。
他抬手用拇指指腹抹了一下庄闻初的嘴角,动作十分轻柔:“不想笑就不要笑。”
庄闻初怔住了,一瞬间的混乱让他无法对这个动作作出判断。
很快,傅书祁又说:“他们分手之后小钉的女朋友又和别人短暂地谈过一段,那是小钉最消沉的一段时间,三个月里我没见他笑过一次。”
说完,他直直盯着庄闻初的眼睛,再次不由自主地将右手握成拳,拇指上沾染的体温尚有残余。
“他不敢去找她,甚至不知道她是为了气他才故意找了别人还是真的把他忘了。”那一点点的温度快要散了,傅书祁只能把拳头握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把它留住。
“后来他女朋友跟那个男的分手了,过了一周回去找小钉,又重新再一起了。这一对的结局是圆满了,那个莫名其妙当了炮灰的人却被伤狠了。”
“学长,”傅书祁轻唤对面失神的人,“都说爱情是相互折磨,但我觉得,归根结底都是在折磨自己,你说呢?”
“毕竟爱情不一定是双向的。”
“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爱而不得的,才是大多数。”
在两个人的爱情里扮演多余的角色吗……原来重点在这里。
胃部一阵一阵地抽疼,庄闻初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想笑,像平时倾听别人讲话以后习惯性地温和一笑,但是他又想哭,因为胃很疼,所有内脏都拧扯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才尽力找回一点供他思考的理智,庄闻初唰的一下站起来。
“我来长泮旅游确实是来散心的。我有家族遗传的哮喘病,从小到大很多禁忌,我不喜欢我的专业和工作,我承认我的生活过得并不如意。但是二十五年了,再不如意我都习惯了,而且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上天实在太眷顾我了。”他迎着傅书祁的目光,在疼痛和愤怒中生出了羞耻,他从未如此赤裸地直面自己,以致于说出的话缺乏逻辑,“我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一直想对我说什么,但是这几天你有意无意套我的话,无非都是想让我把陈睿楹的事情讲出来,把我妈妈的事情讲出来。”
他碰了一下刚才傅书祁抹过的嘴角,手有些抖:“是我故意提出来要和你聊的,话题也是我主动提起的,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掌握着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把我逼到尽头,为什么中间又要悬崖勒马呢?你根本不需要把那个面目狰狞的故事美化,也不需要给我那点安慰。”
“我都把刀递到你手上了,”庄闻初眼眶通红,瞠目欲裂,“你怎么又下不去手?”
庄闻初把话吐尽,已经抽干了全身的气力,他喘着气等傅书祁的反应,但傅书祁就这么仰头望着他,还是那种让人无处藏匿的目光。
过了几乎半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忽然开口,嗓音沙哑:“相比起高中,你的确没怎么变,学长。”
庄闻初与他对视几秒,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离开了。
疼痛来得比刚才还要剧烈,幸好转出甜品店就打到了刚下客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见庄闻初一上车就抓住前座弓起了身子,看起来状况不对,问他要不要拐弯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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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闻初拒绝了,司机还是很好心地在一家经过的药店里买了胃散给他,还问店员给他要了一纸杯温水。
他把身上不多的现金全都留在了出租车上,当作把药钱也还了。
用尽浑身力气终于瘫软在床上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真的矫情又无聊到了顶点,弄得自己一身狼狈,莫名其妙冲傅书祁发火,还给无辜的出租车司机添了麻烦。
咽下去的胃散慢慢起作用了,胃部的不适减轻了一些,精神上的混乱和疼痛却显现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愤怒,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激怒了自己,是因为自己被傅书祁看穿了吗,是因为傅书祁说得太多还是傅书祁说得太对?
他在生气什么,他有什么理由生气?明明是自己主动拉住傅书祁把捅破心事的刀递到他手上的。况且……虽然傅书祁一直在套他的话,但是这几天他对自己都很照顾,他接近的方式并不让自己觉得讨厌。
不过有一点是庄闻初一直想不通的,为什么傅书祁对自己了解这么多,明明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关于他的病、他的家庭,还有……他只对树洞倾诉过的心事,傅书祁似乎都一清二楚。
这个认知让庄闻初有一瞬间的心慌。
知道陈睿楹在和黎小棠订婚后还来纠缠他的人不少,陈睿楹在高中时的一帮兄弟都知道,但是知道庄闻初真的喜欢陈睿楹的人……除了三个当事人,不应该有别的人。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林向北问他,傅老师是不是在追求他,因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这么说,傅书祁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那傅书祁自己呢?傅书祁……
会照顾到他的病给他把牛奶换成芒果茶,会用舒服的方式让他融进一个新的群体,会特意带他去看那片向日葵。
许多场景像蒙太奇电影一般一幕幕在庄闻初眼前闪过,随意弯折着香烟的手指,昏暗的监控室里格外低沉的嗓音,还有那道仿佛能让人心无所遁形的目光,和莫名熟悉的小半张脸。
“你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花艺师。”
“谁都喜欢灿烂的阳光,可是太过耀眼的东西……也很容易将人灼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