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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打算施展何种秘术。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下午六点,他们全员准时下班(除了艾奇逊小姐)。色诺芬变成乌鸦,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段非拙有些嫉妒他这随时随地阿尼马格斯的能力。
于是,又只有他和Z肩并肩穿过阴暗的长廊,来到苏格兰场大门口。
“上班的第一天还适应吗?”Z用老领导似的口吻问道。
“就是打字而已,没别的。”段非拙活动着酸痛的肩膀。
“如果你一天到晚只是打字,你该感到庆幸。这种无事发生的日子对异常案件调查科来说很罕见。”
“那常见的情况是什么?”段非拙问。
“坐在办公室里,为出外勤的同事提心吊胆。如果他们回来,就帮他们写报告。如果他们回不来,就帮他们写讣告。”
Z语气平淡,仿佛这种现象司空见惯。段非拙却听得心惊肉跳。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Z问。
段非拙有点儿想回答“需要”。能和Z多待一会儿,谈一谈无关工作的事,他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但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天需要家长接送。”
Z笑了。他一笑起来,连伦敦阴霾的天空都登时放亮了。
“那你路上小心。”他挥挥手,乘上一辆马车。
段非拙也搭马车返回法兰切丝广场49号。辛苦了一天,他急需阿尔的料理补充能量。
可还没进家门,他就听见屋里传来热切的交谈声。
来客人了?是叶芝先生吗?
段非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庞大的身躯——正是许久未见的律师林恩先生。
“哎呀,我正和阿尔说起你呢,孩子!”林恩先生乐呵呵地奔向段非拙。
“您怎么来了?”段非拙惊讶。上次和林恩先生见面,还是去他家享用“山珍海味”的那天。那顿饭让他毕生难忘。
“山不来就我,那就只好我去就山啦。”林恩先生引经据典,“我来找了你好几次,可你都出远门了。你最近可真是繁忙啊!”
“真抱歉,最近出了些事。我本想一回伦敦就去拜访您的,但是实在没空……”
段非拙将外套递给阿尔,少年却笑意盈然,并不伸手去接。
“我知道,我知道。”林恩先生摆摆手,表示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阿尔都告诉我了。你被苏格兰场录用了,是吧?太了不起了!苏格兰场!替伦敦人民除暴安良的伟大组织!你叔叔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这事,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段非拙相信约瑟夫·切斯特若是得知自己的侄子进了苏格兰场,的确会哭,只不过不是感动哭的,而是气哭的。
他讪讪地笑了“只是当个文员而已,而且也不是全职,每周只去工作三天。”
“那也很了不起了!那是你踏入社会的第一步!”林恩先生眉飞色舞,“为了庆祝这件大事,你一定要来我们家吃饭!”
一瞬间,段非拙好像看见云彩上的约瑟夫·切斯特伴着一群小天使,正在朝他挥手。
“那就大可不必了吧!”他尖叫。
他现在明白阿尔为何不接过他的外套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再一次出门。
可惜阿尔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要是他品尝过林恩夫人的“杰作”,他可能会连夜偷走段非拙家所有的衣服,让他的主人没法出门,这样就不必受那些“杰作”的荼毒了。
“我知道我太太的厨艺实在是……”林恩先生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但是,食物不是最重要的,和谁共进晚餐才最重要,不是吗?”
……怎么,林恩家的晚餐已经难吃到客人们宁可去吃别的客人了吗?
林恩先生将段非拙推出门外,硬是用自己的身躯堵死了他的退路。段非拙只好下楼,面带悲壮的表情走向林恩府邸,好像他并不是要去吃晚餐,而是要去断头台。
阿尔锁上门,跟在他们身后,但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贴身男仆,他必须随时恭候主人的吩咐,但又不能打扰主人和其他人的交谈。
林恩先生快活地说“我女儿路易莎今天回家,这顿饭就当是为她接风洗尘了。”
“林恩小姐放假了?”段非拙问。
“哦,不不不,她刚从她德比郡的姨妈那儿回来。”林恩先生解释,“她姨妈带着她外出旅游,乘蒸汽空行舰!她可兴奋了呢!真想听听她的旅行见闻啊!”
林恩家距离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和上次一样,林恩夫人亲自来开门。她热情地亲吻了段非拙的双颊,又向阿尔打了招呼。
“你妈妈还好吗?”她说,“裁缝铺的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生意兴隆,夫人。”阿尔客客气气地说。林恩夫人是他母亲裁缝铺的老主顾了。
“眼看社交季就要到了,我想也是时候带路易莎去订做几套新衣裳了。”
“随时恭候您和小姐大驾光临。我们店里又进了新的时装图样,包准您喜欢。”
林恩夫人眉开眼笑,对段非拙说“阿尔这孩子变得伶俐多了。以前我见到他时,他总是闷闷的,不爱说话。现在却能说会道了。一定是给你当了男仆后,学会了如何为人处世吧?”
段非拙可没觉得阿尔以前很沉闷。那小子在他面前向来叽叽喳喳个不停,鹦鹉在他面前都相形见绌。
林恩夫人把他们领到客厅,让女仆上茶点。阿尔身为仆人,没资格和主人坐在一桌,便去了厨房。那儿专门为仆人准备了食物。除了段非拙之外的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段非拙深深感觉到了身为现代人和他们之间的隔阂。
他们一边嚼着比石头还硬的饼干,一边等待路易莎回来。林恩先生迫不及待地将段非拙找到新工作一事告诉了他的妻子。
“想不到这年轻人这么有出息!”林恩先生美滋滋道,“将来能成为他妻子的那个女人该有多么幸运!当他的岳父岳母又是多么光荣啊!”
段非拙盯着茶杯,绷紧了脸,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
林恩夫人却不以为然。在对待女儿婚事的问题上,她和丈夫的态度截然相反。“难道没有女婿,一对夫妻就不光荣了吗?”她瞪了丈夫一眼。
眼看气氛又要往尴尬的方向转变,一声门铃解救了段非拙。
林恩家的女仆去开了门。“欢迎回来,小姐。”
所有人同时站起来,迎接路易莎回家。
她身穿蓝色的女校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