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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几个痊愈的食尸鬼仍徘徊在井下。它们亲昵地环绕在邓肯身旁,如同一群忠心耿耿的猎犬。邓肯拍了拍它们的头,低声咕哝了几句段非拙听不懂的话。那些话与其说是人类的语言,毋宁说更像动物的鸣叫。
食尸鬼像是听懂了邓肯的吩咐似的,爬上墙壁,宛如一只只壁虎,朝通道深处爬去。
“它们会带路的。”邓肯说着跟上食尸鬼。
他们走向前方,一只食尸鬼悬在天花板上,他们一接近,便迅速蹿进黑暗中。等他们再前进一段路程,又会看见一只食尸鬼。若是遇上了岔路,食尸鬼会特意在路口等待片刻,然后爬进其中一条岔路。
这场面太诡异了。几只食尸鬼为警夜人带路,寻找连环杀手……还真是警民一家亲啊!
黑暗中传来几声叽叽咕咕的叫声。段非拙以为前方有情况,下意识地握住了石中剑。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食尸鬼絮絮叨叨地叫着,仿佛在同他们说话。可惜它们说的段非拙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问邓肯“它们在说什么?”
邓肯侧耳倾听“它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我今天不是去参加了那位小姐的葬礼吗?它们说,我身上沾染了一种奇特的气味,很像那个可怕的人。”
段非拙如遭雷击“你的意思是,你在葬礼上遇到了凶手?”
“我可不敢这么说,免得诬陷好人。我只是把孩子们的话如实转告给你们而已。而且他们只说气味‘很像’,没说‘一模一样’。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换言之,邓肯在葬礼上遇见了某个和凶手有关的人?所谓的“气息相似”,到底是怎样的相似?和凶手在同样的地方生活、工作,以至于沾染了同样的气味?还是说和凶手接触过,因此才会拥有凶手的气息?
走了不知多久、多远,邓肯忽然停下了。
“就是那儿。”他指着前方的一条竖井。
井壁上钉着铁梯,上方覆盖着窨井盖。
“你确定?”段非拙望着竖井问。
“孩子们是这样告诉我的。”邓肯边说边挠食尸鬼的下巴,完全把它们当成了狗狗。
“既然凶手会利用下水道移动,那你能让食尸鬼们监视他吗?”段非拙问。
“孩子们会受伤的。”邓肯平静地说。
“又不是让它们去战斗,只是监视而已。下次再发现那个人,就来通知我们,这总可以吧?”
“我们的交易里可不包含这项。”
Z按住段非拙的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我们自己来监视就是了。用不着他出手。”
邓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他那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段非拙有些窝火。邓肯似乎只关心食尸鬼们的安危,对于阿伯丁街头正游荡着一名凶残杀手一事,他似乎全不在乎。既不在乎别人遇害,也不在乎自己有可能成为牺牲者。
是因为他从事殡葬行业,早已看惯了生死?
Z爬上铁梯。段非拙站在下面望着他。Z差不多爬到井口的时候,段非拙也准备跟上,邓肯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干什么?”段非拙警觉。
“我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了。”邓肯用耳语般的声调说,“我以为我是最后一个,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这样的人活着。”
“别打哑谜行不行?”段非拙不耐烦。
邓肯放开了他。“再见。不对,我们还是永远不要再见面为好。”
说完,他涉水走回通道深处。食尸鬼们窸窸窣窣地跟上他,片刻不离主人左右。
头顶传来Z缥缈的喊声“还愣着干什么?上来!”
段非拙将疑惑塞进心底,爬上铁梯。
井盖已经被Z掀开了。Z蹲在井边,将他拉了上去。
“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Z严肃地问。
段非拙怀疑他已经听到了,却明知故问——为了测试他会不会说实话。
“他说他很久没见过我这样的人了。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真奇怪。”Z面无表情地评论道。
段非拙将井盖搬回原位,直起腰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想知道他们究竟身在何处。
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判断出了自己的位置。
“啊,该死。”他咒骂。
“怎么了?”Z偏过头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段非拙望着下水道前方明晃晃的招牌——画着硕大的红十字,下面写着“斯通全科诊所”。
“我就说斯通那老狐狸很可疑!”
返回旅馆后,段非拙一屁股坐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
“邓肯·麦克莱恩说他身上沾了类似凶手的气味,那是因为葬礼上斯通一直缠着他说话!”
Z关上门,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说“但他说那气味只是‘类似’,并不和凶手‘一模一样’。”
“难道凶手是斯通亲近的某个人?”段非拙思索。
“他身边都有什么人?”
“我记得他妻子早就过世了,只剩一个儿子……”段非拙皱起眉,“难道是他家的女仆?”
Z说“为什么是女仆,而不是儿子?”
“因为他儿子摔成瘫痪了啊!他要怎么行凶?”
“从头到尾都只有斯通医生能证明他儿子真的瘫痪了。没准他是装的呢?警察绝对不会怀疑一个瘫痪的人,不是吗?”Z说。
段非拙的眉头越来越紧“但是他为什么要假装瘫痪?……为了摆脱嫌疑?”
他望向Z。现在Z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的衬衫了。
“你干什么?!”段非拙惊恐万状地喊道。
“换衣服。”Z一本正经,“你不觉得身上有股下水道的味道吗?”
段非拙低头闻了闻自己。他在下水道里待了太久,嗅觉都快失灵了。Z这么一说他才惊觉,自己闻起来简直像个粪坑。
“我已经让老板送热水上来了。”
“哦。”段非拙愣愣地应道。
等等,难道Z要当着他的面洗澡?!
他胸口的那台蒸汽机又开始呼哧呼哧地运作了。
旅馆老板带着两个伙计很快拎着热气蒸腾的水桶上来了。他们将一只浴盆搬进房间,往里面注满热水。Z赏了他们几个先令做小费。他们感恩戴德地退了出去。
“你先?”Z朝浴盆歪了歪头。他拿起客房中的烟灰缸,“我正好出去抽根烟。”
说完,他施施然走出客房,反手关上门。
段非拙飞快地脱光衣服跳进浴盆。他隐隐约约闻到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