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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喧嚷声渐渐消失,而冯琪果然如她所预料地那般出现在了房顶。她站起身,轻巧地跃至冯琪身边,懒洋洋地问:“你就是白羽骑的首领冯琪?”

冯琪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不知阁下是哪位?”

女人笑笑,并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想借白羽骑一用,还望冯统领给个面子。”

冯琪轻嗤一声:“我凭什么给你这个面子?阁下既知白羽骑之名,想必也该知道,白羽骑只听羽铃号令。”

“哦?”女人挑了挑眉,“我原以为,白羽骑是听容王差遣的。”

冯琪道:“容王在世时,白羽骑确实听容王殿下吩咐。但如今容王已逝……”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女人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冯琪蓦地睁大了眼。“这是先帝赐给容王的殿下的同心玉,为何会在你手上?”

漆黑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鸦啼。女人伸出手,黑鸦稳稳地落在她的腕上。她红色的裙摆像盛放的罂粟,把天上的圆月都染上了血色。

“我乃容王之妻。借白羽骑一用,为我夫君——”

她看着冯琪,将每个字眼都咬的清晰无比,“报仇雪恨。”

*

苏府。

容渊扶着苏嫽回到她的卧房,小心地搀着她在榻上坐下。雪芽端着热茶进来,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嫽费力地挪开腿,“没什么,腿被撞了一下而已。”

雪芽立刻放下茶盏,急匆匆跑出去,“奴婢去给小姐拿药。”

容渊蹲在地上,替她反复揉着小腿肚,蹙眉问:“是这里吗?”

苏嫽咬着唇点头。

容渊垂下眸子,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自责:“是我没保护好姐姐。”

“不怪你。”苏嫽勉强撑出几分笑,柔声安抚,“是那些铁衣卫做事太莽撞,不管不顾地往人群里冲,我才和你走散了。”

容渊抿着唇,低声向她保证:“以后,阿渊绝不会再离开姐姐身边半步。”

苏嫽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阿渊最好了。”

雪芽很快拿了药膏过来,上过药后,腿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苏嫽靠着软枕歇了一会儿,月枝从外头进来,说皇后娘娘送了些东西过来,问她要不要看看。

苏嫽点了点头,“拿进来吧。”

几个婆子把几只木箱搬到屋里,打开木箱的盖子。她略略扫了几眼,都是一些华美贵重的首饰。她伸手在一只木箱里翻了翻,无意间翻到一只镶银花的雪银步摇。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日初见宗琉的情景。

她一身雪白,就连首饰都只用银的,干净的像雪山之巅的新雪。

苏嫽低头看着手里的步摇,觉得宗琉戴上它一定好看。

她吩咐月枝把这支步摇装在木匣里。翌日清早,她带上这支步摇去了宗琉那儿。

自从那日在酒馆遇到慕容琅后,苏嫽已有好几日不曾来看过宗琉。来之前她特地派人打听过,太子殿下最近忙于追查白羽骑之事,甚少来看宗琉。

她这才放下心来,免得被慕容琅撞见,又要被他斥作酒鬼。

容渊担心她的腿伤,固执地要跟她一起去。苏嫽没办法,只好把容渊也带上。

宗琉正站在窗子边看着那几只祈福铃。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眸中露出几分欣喜:“你来啦。”

苏嫽朝她行了一礼,笑着说:“昨日新得了一支步摇,觉得很适合殿下。”

她把手里的木匣递给宗琉,“殿下看看,可还喜欢?”

宗琉打开木匣,小心地拿起软绸上放着的步摇。这支步摇与她素日里喜欢戴的样式极为相似,但上头镶着的银花倒是十分特别,雕工精巧,栩栩如生。

她欢喜地朝苏嫽道谢:“谢谢嫽儿,我很喜欢。”

“殿下喜欢就好。”

宗琉极谨慎地把木匣收进抽屉里,再转身时,看见苏嫽正背对着她,望着窗子上悬着的祈福铃出神。

苏嫽今日挽了发,云髻乌黑,步摇轻垂,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脖颈。那白皙的后颈上,画着一朵娇艳的虞美人。

宗琉好奇地问:“嫽儿,你为何要在脖子上画一朵虞美人?”

苏嫽柔声解释:“几年前我不慎被蛇咬伤,后颈上留了道疤,怎么也去不掉,只好用这样的法子遮掩。”

“若要祛疤,我这儿倒有种灵药。”宗琉从一只红木箱子里翻出一瓶药膏递给她,“将此药涂在伤疤处,再细细揉搓让药渗入肌肤之中,如此坚持一月,疤痕便可尽数褪去。”

苏嫽惊喜地看着手里青玉色的瓷瓶,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毕竟当初她也看过了不少名医,皆说伤痕太深无法补救。就这么一瓶不起眼的药膏……当真能有如此神效?

宗琉肯定地点点头,说:“这是西洲子民供奉于神殿中的灵药,是用岷山深处数十种珍贵药材配以寒泉之水捣制而成。敢献给神女的药,没有不灵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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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竟如此珍贵?

且不论灵验与否,光是这份赠药的心意,苏嫽已觉得十分感动。她连忙屈膝道谢:“多谢殿下。”

宗琉露出羞赧的笑:“不用这样客气。对了,我记得你很喜欢饮酒。我这里有一小坛西洲带来的酒,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带回去尝尝吧。”

她走到一旁的木架子前,踮着脚去够放在上层的酒坛。容渊站在旁边,刚想过去帮忙,却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

雪白柔软的衣袖顺着宗琉的胳膊褪下了些许,露出纤细的腕子。腕上细细的银镯轻轻晃动。银镯下压着的那片肌肤上,画了一只羽翼丰满、展翅欲飞的鸟。

鸟的颜色是近乎雪色的白,不知用的是什么颜料,在晨曦下隐隐泛着些透亮的银光。宗琉的肌肤本就白皙,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那里还画着东西。

容渊眉心微蹙,不由出声问道:“你腕上画着的是什么?”

宗琉停下动作,侧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你是说这个吗?这是白鸦。西洲每一任神女都要由王室的画师用朱雀笔在腕上画一只乌鸦,才能进入神殿。这是西洲的规矩,叫做‘入殿之礼’。”

说话间,她已经取下了酒坛,抱在怀里朝苏嫽走去。

容渊盯着宗琉的背影,蹙眉陷入沉思。

那只乌鸦的图案……他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39章 烈火(十六) “他低低呜咽一声。”……

从旧宅回来, 容渊陪着苏嫽逗了一会儿岁岁,便回了偏房。

他关好门,走到床边, 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字条。

这是昨晚冯琪趁乱塞到他手中的。

字条他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只用潦草的笔迹写着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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