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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钧捏着鼻子,委委屈屈地抗议:“我不喜欢这个。”

郁白慢慢搅着汤匙,无动于衷地舀起一勺:“喝不喝?”

赵钧屈服了:“……喝。”

再不喝,他怕郁白掐着他的下巴灌进去——他还不想当一只填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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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寸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当即不忿,那姓赵的王八蛋竟然劳动他心爱的小弟子屈尊降贵喂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借口药材味苦,要小白亲亲才肯罢休?

话说起来,这药是什么味儿?自己配的药有那么难喝吗?容寸心认真反思了一会儿药材配比,自信地否决了配比失衡的可能性,随即公事公办般地例行问诊——赵钧何等善于洞察人心,很快就从容寸心面无表情的询问中明白,比起让他尽早康复,容寸心更乐意多喂他两天苦药。

气氛微妙,暗涛汹涌。

容寸心忽然问:“对了,他昨晚是不是疼的特别厉害?”

郁白下意识瞥了眼手背上未褪的红痕:“哦,有的。”

他忽而疑道:“你知道?那你昨晚怎么一句也没有提?”

容寸心回忆了一下,耸耸肩膀:“哦,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你跑的太快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进来看人了。”

郁白:“……”饶是他再迟钝,也不会感觉不出容寸心对赵钧的敌意,而且目前看来这敌意已经蔓延到了他身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赵钧满嘴怪味儿地打圆场:“没事没事,反正都过去了,也没有那么疼……”

“嗯,提起适应适应也好,反正你还得再疼几晚上。”容寸心满意地观摩着赵钧的脸色,“齐庄主这耐力还是要多练练哪。金蝉桀骜,既然已经发作一次,那再次驯服它便要忍受比初次种下时百倍的疼痛,如此至少连续三晚方能起效。”

“……”赵钧微笑着咬牙,在这高难度动作里保持了一贯的笑脸,“多谢您为我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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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十一那瘆人的笑容大概是向赵钧学的吧——郁白被他笑得头皮发麻,眼神一扫,赫然在窗边发现了一个不甚清楚的脑袋。

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那人的样貌依稀可辨。

郁白怀疑地喃喃念道:“……师兄?”

好好一个人,怎么有趴窗户的癖好,他以为他是学堂里的教书先生吗。

容寸心专心把脉,思索要不要给药粥加一味酸笋意思意思:“你师兄怎么了?”

郁白指指窗子:“师兄在外头。”

容寸心头都没抬:“你看错了,你师兄现在连门都出不来……”

似乎有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响起。在郁白凝重的神情和赵钧看好戏的眼神下,容寸心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声音越来越慢,“来”字也不由自主地拖长了音。

脚步声停,身后幽幽响起花渐明的声音:“师、父,您叫我好找。”

小花儿——一位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力能抗鼎、目测一顿饭八个馒头且疑似热爱趴窗户的青壮年美男子,郁白的师兄花渐明花师兄——当着这个便宜师弟和一个外人的面,最终是摆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师父,我有话问你。我们出去说吧。”

容寸心神情微冷,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人:“在这儿说吧。”

花渐明却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微笑间已经握住了容寸心的手腕:“当着外人的面,不好。”

郁白没弄清楚这两人在整什么花活儿,也懒得弄清楚,放下散发着诡异味道的罪恶之源:“师父慢走。”

赵钧被一嘴苦药乱了脑筋,当即也跟着来了一句:“师父慢走。”

花渐明:“???”

容寸心:“……”很好,那就再加一味腌了两年的酸笋吧。

90 夜月花朝

“你师父和师兄……是怎么回事?”赵钧看着郁白重新端在手里的碗,试图岔开话题蒙混过关,“这是他的真面容吗?”

“不知道。”郁白用三个字答完两个问题,“来,喝药了。”

赵钧:“……”

为何这话听着有些莫名的熟悉?他尚未来得及想清是在何处听过这几个字,脊背便已窜起一阵阴森森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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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骤雨,山间清早的空气带着丝丝缕缕的冷冽扑面而来。满山枫树经一夜雨水洗涤,到今早已是青翠欲滴,容寸心和花渐明二人并肩走着,偶尔经过树下,会有几滴昨夜的雨水啪嗒一下落到头顶。

啪嗒。啪嗒。又一滴雨水。

花渐明终于按捺不住地出声:“怎么,师父是收徒弟收上瘾了吗?一个郁白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容寸心摆摆手:“那姓赵的乱叫,别乱冤枉人。”

花渐明却不肯罢休:“那郁白的事可不算冤枉您。”

“这个问题咱们昨晚不是讨论过了吗——好罢,我承认我违背了承诺,但昨晚也让你讨回来了,不是么?”容寸心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反问,“难道是昨晚没尽兴?”

“是,昨晚是讨论过了……可是您却始终没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花渐明手背渐渐爆起青筋,“师父,我找了您这么多年,您在做什么呢?”

容寸心不答,反而眯着眼睛笑起来:“那你又在做什么呢?”

“招惹是非,欺凌师弟,同门相残——小花儿,师父可没教过你这些。”

任何人在说出这种话时,都不会是多么愉快的口气,然而容寸心的语气却依旧温和,一如当年白玉京山顶上淡泊尔雅的仙人,包括对他的称呼,也依旧是哄孩子般的“小花儿”。

花渐明沉沉地盯着他:“您也没有教过我,我还会有‘师弟’。”

容寸心耸耸肩:“那你现在学会了吗?”

“小花儿,你不是孩子了,争宠什么的就不要学了。”他语重心长地劝说,“为师可以许你春宵一夜,却许不了你未来。有时间还是多出去走走,活泼开朗些才好。”

——就差劝他悬崖勒马另觅新欢。他一只手已经推开了厨房的门,虽然他已辟谷多年,但口腹之欲却未消退,这会儿倒有些想念多年前吃过的酒酿圆子,便想着去厨房碰碰运气。

不经意间回头,却瞥见花渐明已拔出了刀,心下一啧:“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毛病还是要改改。”

自家徒弟是什么脾性,他最是了解,这场斗法怕是从他闭关便开始酝酿,发酵了整整百年,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那便如他意。

他出门不爱带刀剑,四下看看,随手从灶膛里抄起一根木柴,两袖一甩,便迎上前去。

心中有刀,烧火的木柴亦能敌万军。

一个是天生道骨半步成仙,一个是郁气在心苦求多年,这样一场比试原该于青天烈日下引得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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