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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想想,这还真是生平头一遭,怒气更胜于理智,可是,会不会太……

“现在知道害怕了?”

后脚出门的隋小世子打趣道。

走在前方的小姑娘默默地抬起双手,捂住了发红的耳朵。

——柔软、娇气,像从天上掉落的珍贵云絮。

可云絮之内的温度,却能烧得人心尖发烫。

隋意敛下眸色,再抬眸时,已经又是温和含笑的神情。

也许是少年心性作祟,小世子不紧不慢地跟在陆家小姑娘的身后,悠然自若地负着手。

开口的语调也是慵懒而散漫的。

“我从未发现,祯儿妹妹的胆子竟是如此之大。”

小姑娘因言急急停下脚步。

她转回身子,撤下捂耳的双手,触了一眼幽深莫测的隋小世子的身影后,很快垂下了头。

“我……”

“意哥哥,我,我是不是……越界了?”

陆宜祯此刻的心情,简直有如在公堂上等待量罪的犯人。

她走了一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怎么能这般冲动?至少,至少也该先征得意哥哥的同意罢?

——“并无。”

陆家小姑娘讶然地抬起头。

清俊温雅的少年注视着她。

“祯儿妹妹之于我,与他们不一样。”

……

大赵皇宫。

成德海把请来的隋小世子引到了文德殿后的阁楼。

此处寻常是帝王休憩之所,典雅别致、明亮通透,也不会太过吵闹。

阁内的大赵皇帝正在烹茶。

白袅袅的水雾升腾缭绕,将少帝那张轮廓俊逸的面庞都模糊氤氲了几分。

听得成德海禀报的声音,少帝眼皮轻轻一抬,把聒噪的老公公召到了身后来站着,随即望向阁楼门口逆光而立的白衣少年:

“来了,进来罢。”

隋意不疾不徐地行至茶几跟前半丈处,作揖道:

“臣拜见官家。”

“我记得以前你我一同读书时,你唤我唤的是‘表兄’。”

“表兄。”隋意浅笑道,“人总要长大的。”

少帝不可置否,斟了杯热茶,推至对面:“坐。”

隋意屈腿坐到蒲团上,执起杯盏。

“这是今年南方新献上来的贡茶,唤作‘胜雪’,滋味甚佳,应当合表弟的口味。”

隋意小啜一口,应道:“果真纯正细腻,有回甘之味。此茶可是产自建州?”

“正是。”少帝道,“也不知我这煮茶的手艺,表弟给评个几等?”

“表兄的茶,自然是甲等的。”

少帝嗤笑一声,仿佛不太认同。

“想我这手烹茶的技艺,还是沾了表弟的光,从表舅母处学来的。当年表舅母一手煮茶分茶的本事,可是名震京都,如今我这手艺,比起表舅母,恐怕还不足十一。”

隋意端着手中茶盏,亦笑了笑:“先母若是能听到这番话,必定心下欢喜。”

“……阿意。”

年轻的帝王凝肃了眸色,望着对桌的少年:

“六年前,表舅母突然过身,又恰逢先皇病危,朝野上下一片暗流涌动,我身为先皇幼子,自顾不暇,不得已与你断了来往。待位置稳固后,我着人一打探,只听说你生了怪病,被王家人接去了兖州,后又被山匪劫走。”

“又听说你被救回来后,将养了几个月,怪病倒是全好了,可性子也散漫了许多,好似十岁前与我斗文斗武的天纵禀赋全数不见了一般。”

“前些年我也曾着人暗中查过表舅母身亡一事,但回来的几拨人皆道此案并没有疑怪之处,我便打消了心思,只当你是突逢变故,转了性子。可如今一看,却全然不是这样。”

“阿意……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隋意垂眸,浪了浪瓷盏。

洁白如玉的手指搭在白瓷边缘,竟分不清哪个更夺目些。

他没有说话,少帝也不恼。

“也罢,我改换个问法——”

“经此之后,你欲成何事?”

隋意终于抬起了桃花眸,他轻轻地放下瓷茶盏,与轻忽温和的语气毫不相称地,说道:

“自然是让有罪之人自噬其身,万劫不复。”

少帝眼泛笑意。

“睚眦必报,与我所料不差。”

“与表兄的肚量比起来,我自认是不如的。”

这话褒讽意味不明,少帝摸了摸耳朵,大度道:“我就当你是夸我好了。”

他整了整袍摆,站起身,负手走到了敞开的窗子边。

正值日头猛烈,窗外的树石也被晴色切割成了分明的光影两面。

“阿意,我这次抓不到那幕后之人,你说是不是?”

“是。”隋意慢条斯理地给杯中添了点茶,“平州与京城的距离便是一个极好的缓冲。若我是他,早会留好后手,在官府到来之前灭了冯家满门。”

少帝倏地转回身:“你知道他是谁了?”

隋意啖口茶,回视窗前人:“若我猜的不错,官家今后,该小心北方。”

“北方……”

少帝沉吟须臾,眉心骤然一跳,冷冷笑了声:“原来如此。”

“官家勿急,对付这种摸不着尾巴的泥鳅,我可是有经验得很。”雅坐于蒲团上的少年笑道,“你只需要织出一个套子来,再沿途藏几粒饵食,越是狡猾的泥鳅便越容易上钩,无非多耗些时间。”

“我记得鱼饵是明晃晃地挂在钩子上的,为何到了泥鳅这里,饵食却要藏起来?”

“官家可曾听过一个道理?自作聪明的人,往往只对自己亲手找到的东西深信不疑。”

少帝默了默,叹道:“阿意的心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黑。”

“与表兄比起来,我自认是不如的。”

“……我就当你是夸我好了。”

隋意:“我以为官家今日召我,为的不仅仅只是这件事。”

“不错,我确实还有一事想要交付与你。”少帝被戳破意图,也并不掩盖,转头吩咐,“成德海,将东西取来。”

成德海应声退下去。

少了一人,阁内更显空荡。

少帝双手后撑窗沿,望着茶几边悠闲品茶的少年,道:“想必你还记得,三年前,我曾请奉山书院的冯老先生入过京,你可知是为的什么?”

也不要回答:“太.祖时,朝廷曾设血滴子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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